|
|
77#

楼主 |
发表于 2009-1-2 14:1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北京
四之章•年华不待路行将
木骅走得稍微快了一些,与他平素的心闲气定大不相同。木骥察觉到这一点,心里一紧:难道那所谓的古卷上,真的是最坏的情况?他小跑几步追上前去,忐忑不安地叫道:“木骅师兄——”
木骅如梦初醒一样停下来,茫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仿佛才想起有这个人在边上。
木骥看这神情就知道,不是他的问题,是那古卷的问题。看来车前老头子还算厚道,没给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东西。但是……
美人你这样呆呆地望着我——我会作奸犯科的啊啊啊啊!这真是夜黑风高好做贼,美人如玉难禁手……
木骥悲愤地抱头蹲下去,在心里不断默念:心清神明心清神明心清神明……完了我没有记这个医术啊……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木……木师弟?你怎么了?”
木骅迷惑地问,然后马上发现对方处于艰苦的自我压抑状态,好像是遭到了什么直接针对精神的法术攻击一样,下意识地转身四望。
四周无人,夜寂静,月入云。渺远的更漏声,滴,答,滴,答。
“奇怪……好像没有敌人啊……”
木骅皱着眉转回来,伸手要扶起木骥——
“唔!……”
唇上传来略微干燥,但是温暖的感觉。先是轻轻地凑上前,流云一样修长柔软的睫毛,被陌生的呼吸轻轻翕动。轻微的触碰,像是羽毛拂过,隐约带着令人安心的试探,尔后细致地慢慢厮磨,温柔地描绘着所有的起伏。
木骅头脑中一片空白。
试探变了,像是风过山林,忽然就转了方向,开始坚定地积蓄力气。
……这,这是,什么?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容不得他多想了。
木骥开始还是一时不禁,冲动上去了,尚抱着不成功就找借口的想法,现在看到对方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心一横——做都做了,就要彻底!他一手环住木骅的腰背,压制住他不自觉的反抗,另一手扶住了他的后颈,低头,深深吻下去。
风皖的声音又在木骥脑中响起: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个人,是你命定的克星。不管他是男是女是美是丑,你怎么反对怎么挣扎,没用的。我这么多年风流,时时有动心,却总没有定下来,现在想起来……简直就像是专门在等他出现似的。你说好不好笑?呵呵呵……
说对了,你就是我命定的克星。我就是在专门等你出现。全世界都在看我的好戏,等我吻下去,爱上你。
我……我认栽!
吻愈发狂乱,木骅只觉得唇舌都被禁锢,有生以来最激烈的不知名情绪让他无法呼吸。一种陌生的冲动支配了他的所有感官,剥夺了他思考的能力。好像身陷漩涡,不断被往下拽,被拉到不可预见的地方……
就这样随了心,陷下去吧……
不可以!
木骥正忘乎所以,膻中穴却一阵剧痛,忍不住放开了手,按着痛点向后踉跄一步,惊讶地发现木骅正在急促地呼吸,眼神慌乱而冰冷。他心下大震,举手要拉住对方,木骅却摇了摇头。木骥的手僵在半空。
木骅向后退开几步,紧紧闭上眼睛,仔细凝聚意识。
刚才那一瞬间失控的感觉……太可怕了,好像以前去南海渔村出诊时,狂暴的海潮把渔船拼死摇晃,自己只能紧紧抓住船舷,什么也想不了,什么也做不了,完全是被动地承受,失去了冷静和理智。
作为一名医者,你首先要具备的是控制局面的能力,任何时候都要保持镇静和理智。自己最崇拜的木骐师兄这么说。
“岐黄术·心……清神明。”木骅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手指一动,温暖的青绿光芒顿时笼罩了他周身。
午后微光渗透冰心堂上空终年氤氲的雾气,一丝一缕地游走在棋秤上。始终微笑,却绝不随和的冰心堂首席弟子拈起一颗白玉棋子,毫不犹豫地布下。
如果连你都失控,事情就再没有转寰的余地。他缓缓道来,脸上挂着笑,眼里却是冰冷的沉静。
所以当你发现有什么脱离控制,会引起大局混乱,——就消除它。可以是人,可以是物,可以是你自己。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记得你是冰心堂的人,记得你有天下苍生的责任。
……是,师兄。
光芒散去,忐忑不安的木骥瞪大了眼睛。木骅一派温和微笑,云淡风轻,神态自若,仿佛刚才的旖旎行为全未发生。
“那个,那个……木骅师兄,关于刚才的事情,请听我解释!”
他愣了半天,才想起来要说。
木骅终于平静下来,心里庆幸,温声开口:“你不需要自责,刚才的事情可能是暗中有人埋伏,让你中了什么邪法,一时失控了。我在给国师治疗的这段时间,也遇到过不少次威胁。如果你是……”他皱皱眉,想起来这样的事情应该是不合礼法的,于是补充道:“如果你是担心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坏了名声,请放心,我会当它没有发生过的。”
……我会当他没有发生过。
木骥愣在原地,蓦地觉得,那温和的笑颜,无比刺眼。
原本自己想的借口,一个也派不上用场。明明应该气愤的是他,可为什么,反倒是自己心里一层一层凉了下去?
“刚才真是对不起了,我一时激动,下了重手给你放血。”木骅忽然看到他医袍上逐渐晕开的血迹,想起了自己失控的时候,做过什么,内疚地低下头去翻找药篓。
木骥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人。温柔的动作,手指灵巧得像是跳舞,舞步轻盈掠过,就连冰心堂久负盛名的木袖也不敢比拟的迅捷。
“好了。这个伤口……比较深,很难愈合,这几天还是小心一点好。”
就是这种温柔。
那人手执鹿缰,自繁花巨木之间悠然而来,又翩然而去,直让见的人,心里生生空一块下去。那人微微笑意,温和有礼,求情时不卑不亢进退有度,亲执暗香丝绢为不知名的师弟擦拭污泥,言笑间就陷了人心。
对,那人甚至不知道我的名字。
木骥按住自己的额头,低低笑了起来。
木骅奇怪地伸出手去:“你还没有恢复正常吗……?”他想了想,又开始凝聚心神:“岐黄术·心——”
“不必了,木骅师兄。”
木骅微微蹙眉,看看被木骥按住的手,仰起头。这个一面之缘的小师弟,自己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留了个模糊印象。而现在……心里,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经历了刚才的狂风骤雨一样的感觉,见到他,莫名地有些不自在。
心清神明……心清神明。木骅默念,慢慢抽回自己的手。
月忽然驰出云雾,天地间如被银霜。木骥的轮廓一下子清晰起来,木骅恍神了一刹那,手顿了顿。
“木骅师兄,我发现我犯了个大错误。”
他微微眯起桃花眼,一把握住了某只正在退缩的手,顺势用力一拽。木骅没有提防,猛地向前一倾,撞在木骥怀中。
“呃,如果你是指刚才的事情,我已经说过了——”
“不是说那个。”
木骅惊讶地发现,自己完全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困住了,动弹不得。那怀抱的主人,下颌靠在自己肩上,温热的气息在耳畔流转,引起一阵阵的心悸。
“而且,我不承认那个是错误……你明白吗,木骅师兄?我的错误是,居然到现在,也没有向你自我介绍。”
两人的呼吸都稍微有些紊乱。木骅是耳垂处传来的奇怪感觉,木骥是终于发现自己犹豫矛盾这么久的症结所在。
“现在,让我来纠正这个错误。”
“你先放开我……”
“我叫木骥,骐骥一跃的骥。”
“木骥……我记住了。现在可以放开——”
“呵呵呵……木骅师兄……可不能只记得有木骥这个名字哦?要记得,木骥——是一个对你来说绝对是独一无二的人。”
“……啊?”
“木骅师兄,我喜欢你。”
月朦胧,笑朦胧,云里雾中会相逢,天为谁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