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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09-1-4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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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北京
五之章·情深不寿奈何常
木骅正在深刻地自我检讨。
虽然并不是没有被恋慕他的师姐师妹告白过，甚至出诊时惹上桃花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是以前这样的事情自己不会在意。因为本就是无意间引动别人芳心，只要婉言回绝，心里不会留什么负担。
但是现在……
居然连只见过两次面的小师弟都说出这种话来，我平时是不是太没有自觉，做了很多会别人带来困扰的事情？如果是女人，还可以归因为异性相吸的天性。可——
他迷惑地望着无比贴近的木骥，心想：这确确实实是货真价实的男人啊。坚实的胸膛，有力的臂膀，还有……
木骅腾地一下红了脸，又苍白了下去，突然发力，直把木骥推得向后趔趄了几步。
“木骅……师兄？”木骥微微挑眉，心里却在不安。平时借口收集资料写《群木赏》，特别打听了很多跟木骅有关的事情，结论是这美人性子极为温柔淡定，切不可操之过急。刚才心急豁出去了，虽然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很勇敢，但是不会反而唐突美人了吧？
“木骥……师弟，这个，我想……”木骅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于是下了判断：一定是自己修炼不够，没有做到木骐师兄那样温和又疏离的境界，给师弟造成了亲昵的错觉。想到这里，他轻松地笑了，说：“木骥师弟，我想你可能是有些误会了。”
不……不要啊！木骥在心里悲鸣。爷不给你磨蹭了！爷把你就地正法你就知道什么不叫“误会”了！
贼心是贼心，他望着月下美人，拳头捏了又捏，始终是僵硬着松开了。
不可以……美人会生气的……
月光柔柔亮了木骅侧脸，他微微笑着，如同月色般淡然：“既然是误会，我们就当它没有发生过吧。师弟，你觉得怎么样？”
“……不，好。”咬牙切齿。
“哦。”木骅显然是把那个停顿理解错误了，愉快地转身继续前行，“那么我们回太医阁吧，关于你带来的古卷——”
他忽然站定，侧身回首，脸色凝重。
木骥一愣，心知不妙，这不是心思旖旎的时候了。美人严肃起来的时候……真有气势。看来那古卷……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他收拾起心神，声调也不知不觉沉了下去：“师兄请讲。”
“那古卷……记述的医方，确实是可以救治国师。”
“……但是？”
“那医方，是，一命换一命。”
木骅侧身严肃地望着他，月光斜斜照下来，亮了他的脸颊，犹如有灯火照耀一般通明。他望着木骥，不再说话，眼神复杂。
木骥愕然开口：“这……可是冰心堂有祖训……”他忽然住了口，想起，木骅这次出诊的对象可不一般。那不仅仅是风皖的小师弟，病弱的云麓美人，更是整个轩辕王朝的国师大人。因为木骐滞留在雷泽已久，木骅现在已经隐隐是冰心堂首席弟子的地位，轻易不会出诊。让木骅来救治这位国师大人，很明显是一个暗示——倾尽全力，不容有失。
木骅垂头，默然。
切记切记，救死扶伤。命无贵贱，一视同仁。宁损自身，不死一患。宁损自身，不害一人。
连木骥这样刚入门的弟子都铭记于心，被视为木骐接班人的木骅又怎么可能会不知。只是……他沉默地扭头，望向皇宫。
“万不得已之时……我允你，略错一错。”
临行前，叶臻郑重地说。他本来眉眼是极为淡然的，安安静静待在那里不会有人注意到。但是那一刻，木骅突然被一种感觉击中了。像是一株毫不起眼的野兰，在空谷流泉边上慢慢地存蓄着生命力，倏忽间花开，香气四溢。野兰并不在意，只是慢慢敛起自己简单的白色细小花瓣，但是你永远都会记得那一刹的沁人心脾。
“是，堂主。”他躬身行礼。
“你们……哎，都是一群痴人。”叶臻忽然自己笑出声来，“一群只懂跟药草打交道的痴人。这世界，并不都是像药理那样一板一眼的。大荒是人组成的，即使你不喜欢，也还是要跟人打交道。罢了，免得你们不舒服，还是我这俗人去凑合凑合吧。来，这次就算是帮我私人的忙，拜托你偶尔也不要那么冷静吧。”
“堂主……木骅不明白。”
叶臻摆摆手，转身推开窗，指着紫荆谷里终年盛放的奇花异草，说：
“这花，这草，在你们眼里，多半只有干品和鲜品的药材区别。但是在我眼里——”
他指向忙忙碌碌整理药材的冰心堂弟子们。
“这是一个世界。这是我冰心堂世代居住的天地，祖师将堂主之位授给我，我就要尽全力去守护它。对我来说，这是责任，可以牺牲一切的责任。”
木骅皱皱眉：“木骅当然也会守护冰心堂——”
冰心堂主微微笑着摇了摇头：“不，你不需要。这担子太重，太累，你不会喜欢的。你是冰心堂的医者，只需要埋在你的医理药方里，这些无聊的红尘琐事，交给我就好。我冰心堂主的职责，就是紫荆谷外面那一圈高山——为你们隔出一块，能够心无杂念的地方。所以——”
他一直垂下的眼睫忽地扬起来，仿佛凤鸟长鸣高翔。
“我会赌上我自己能付出的一切，保你——保我冰心堂周全。请随心去做，不必顾虑。”
木骅沉默地看着这位虽然接触频繁，却从未深交的冰心堂主，在自己面前，深深下揖。良久，才头也不回地离去。
木骅终于出声：“不管怎样，先回太医阁再做考量吧。”他回身，正要往前走——
“呼……赶上了。”
暗哑的声音，突然在安静的夜里，幽幽响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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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其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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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 21: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