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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大祸欺声色 于 2017-9-13 18:07 编辑
“入我魍魉门下，你要做到的第一点，就是丢掉你那多余而又无聊的同情心，那是用命才养得起的奢侈品，我们这些短命鬼只用顾好自己就够了。”
——老头语录 序 我差点冻死在老头捡到我的那个冬天。
他从一堆衣衫褴褛的小乞儿中间将我扒了出来，若非他长得慈眉善目，我绝对会把他当成一个有特殊癖好的老变态，毕竟哪个陌生人会将一个六七岁的小孩从头摸到脚？
而很多年以后，老头一看到我就会长吁短叹，说不知道将我收入门下究竟是救了我还是害了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但如果那一次他没有蛮横地将我带走收为弟子，我想我一定活不过那个冬天。
而且后来他也曾说过，我是天生的魍魉。
“你简直就是为魍魉而生，冷静又耐心，多情又冷酷，你能轻松扮演好任何角色接近目标，对于产生了感情的目标也能毫不留情的下手，我从未见过比你更适合做杀手的人。”老头拍了拍我的肩膀，明明是在夸赞我，但是神色却无比的寂寥。“你做得很好，但是却好得过了头，你要知道，面具带得太多就再也摘不下来了，我怕你会迷失自我啊。”
我没有说话。
迷失自我吗？我不在乎。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能真正活出自我呢？
“子夜，师父已经老了，我可还等着你给我这老头子送终呢，所以你可别轻易死了，我可不想做给你收尸这种丢人事。”老头吹胡子瞪眼的冷哼道。
能把关心人的话说成这样也是不容易，我放柔了神色，苦笑着说了声好。
好不容易哄好老头去睡觉，我转头看了眼窗外，不知不觉天又快亮了，可天亮前却总是最深的黑暗。
一、仇恨
“别打了，大娘，求求你别打了，阿宝他还这么小，你这样会打死他的啊！”女孩身上也挨了几竹鞭，但她仍然尽力护住身下瑟瑟发抖的幼童，泪眼模糊地向握着竹鞭的主母苦苦哀求道。
“你们的娘走得早，我难道不应该替她管教你们？而且我打他也是为了他好，小小年纪就学会偷东西，长大了还怎么得了？”主母横眉怒目的呵斥道：“今天只是偷一个鸡蛋，那明天呢？后天呢？不给他点教训他怎么知道自己做错了！”
“姐，不是我。”幼童虚弱地扯了扯女孩的衣襟，因为先前已经受过一顿毒打，所以此时他的声音微弱而又委屈。“鸡蛋不是我拿的，是强……”
“你还敢狡辩？”妇人更生气了，话不容他说完，鞭子便劈头盖脸的抽了下去。“强子都告诉我了，就是你偷的！”
“不……”幼童挣扎了一下，感觉到姐姐明明痛得发抖却依旧紧紧抱住他的有力怀抱，他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院子里的三人谁也没发现站在墙头上的子夜，而他也没有替这对姐弟解围的打算，世上可怜的人那么多，他哪儿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多管闲事。他之所以还待在这里，是因为那小姑娘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不过她还不知道那东西的价值。
你看，他虽然是个杀手，但他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杀人夺宝的那叫强盗，不问自取的那是小偷，哄人低价收购的那叫奸商。所以他才在等，等一个女孩自愿跟他交易的契机。
院子里姐弟两人已经伤痕累累，妇人也终于打累了。她对着姐弟两唾了一声，然后提着竹鞭去了后院。
女孩吃力的扶起幼童，也一瘸一拐地返回了自己的屋子。
子夜静静的看着，交易的时机终于要到了。
夜幕降临，子夜在房顶之上听到幼童因为忍痛而格外急促的呼吸声，女孩着急的询问声。直到后半夜，幼童终于忍不住开始一声声的喊痛，女孩想去找大夫却被主母以“小题大做”为由锁回了屋里，她拼命拍打着房门却无一人来帮她，最终只得绝望的抱着幼童落泪。
子夜就这样在房顶待了一夜。
幼童死了。
那个可爱的会软软叫着她姐姐的孩子在她怀里永远停止了呼吸。
他再也不会叫她姐姐了，再也不会在她被打后说：“姐姐不痛，阿宝给你呼呼，以后阿宝来保护你。”也不会再看着她甜甜的笑说：“等我以后长大了，一定要给姐姐盖一个又大又漂亮的房子！”更不会在她想念逝去的母亲时软软的安慰她说：“姐姐不哭，阿宝会一直陪着你的。”
已经没有以后了。
女孩抱着幼童的尸体，脸色惨白，双眸幽深而瘆人。
子夜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
他蹲下来与她平视，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想知道你弟弟是怎么死的吗？”
她的眼珠终于动了动，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子夜在她的眼睛里看到微笑着的自己，像个诱人堕落的魔鬼。
“你弟弟他啊，是活活痛死的。”他低头看着她怀里那还未变得冰冷的尸体，“殴打致使内脏破裂，又没有及时就医，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受得住那种疼痛呢？”
“大娘……她竟然真的如斯狠心，我们不过是姨娘所生的孩子，根本影响不到大哥的地位，如此这般她都容不下我们吗？”她紧了紧手臂，低下头将幼童抱得更紧了一些。
在她低下头的刹那，子夜仿佛在她的眼睛里看到黑紫色的花朵在缓缓的绽放。
那是仇恨凝结出来的花，美丽而又致命。
子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后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睛里：“想给你弟弟报仇吗？我可以和你做一个交易，你给我你身上的一个东西，我替你杀了你想杀的人，如何？”
“你要什么？”
“这个。”子夜指了指她脖间的红绳，“我要你脖子上挂着的这块圣灵软玉，一块对你毫无作用的石头换一条命，是不是很划算？”
“我可以把它给你，我也不需要你动手帮我杀人。”女孩解下自己脖间的红绳，将那块淡绿色的灵玉塞到了子夜的手里，冷冷的说道：“但是，我要你帮我，我要亲自报仇。”
他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终于笑了。
“好。”
二、恶毒
“你听说了吗，王员外家出大事儿了！”
“出了什么事儿？我这两天出去走货了，这不，才刚回来。”
“我跟你说啊，邪了门儿了！王员外前天刚死了小儿子，没想到昨天大儿子也死了！”
“什么？！还有这等事儿？那他岂不是绝后了？”
“可不是嘛，王家现在就只剩一个小丫头啦！”
“那两孩子是怎么死的？”
“听说小儿子是被那王大奶奶活活打死的，大儿子是在玩耍的时候出了意外，脑袋碰到了一块尖石头，当场就去了！”
“也不知这王员外是造了什么孽哟，娶了个黑心婆娘打死了自己的儿子，结果报应到了另一个儿子身上！”
“唉，造孽，造孽啊！”
子夜在茶摊听着一旁两个乡民的谈话，浅灰色的眸子里是一片诡秘难测的光。
他只是给了她要求的毒药，那是一颗药丸，剂量只足够杀死一个人，他没有问她要怎么做，但另一个孩子的死一定也是出自她的手笔。
他想，他可能小瞧那个小姑娘了。
这世上最不能惹的人有两种，一种是女人，一种就是孩子。女人狠起心来，没有什么是她们做不到的，男人都要自叹不如。孩子那更可怕了，因为年纪小所以没有是非观念，在他们心里没有对错，只有简单的黑与白，更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所以动起手来更是无所顾忌。
你见过那些扯断了蜻蜓翅膀还笑得一脸开心的孩子吗？你见过拿滚烫的开水浇进蚂蚁洞然后满眼期待的孩子吗？你见过将流浪的猫狗打得遍体鳞伤反而沾沾自喜的孩子吗？你见过挖出奄奄一息的鸟雀的眼睛然后将其丢弃的孩子吗？
他见过，而且多不胜数。
这般残忍又这般天真，天真的恶毒，是比大人还要可怕的冷石心肠。
子夜叹了口气，将茶钱放到桌上起身离开，他果然还是不喜欢小孩子。
王员外的家里一片愁云惨淡，白色的帷幔挂满了整个院子，可怜他好不容易老来得子，如今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人神色呆滞的坐在椅子里，丧子之痛几乎将他击垮，妇人将一杯茶水递给他，红肿的眼睛表示出她的心情也不比他好多少。
子夜抱着双臂靠在远处的槐树上静静的看着他们，极好的视力让他看到了跪坐在一旁的女孩嘴角诡秘的笑意。到底是年纪小，藏不住心思，幸而四周除了子夜也没有人注意到她，因为所有人都因喝完茶水就捂胸倒地的王员外而慌了神。
“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下的毒！”妇人哭得撕心裂肺，可仍旧被闻讯赶来的捕快拖走了。
女孩抱着死去的王员外一声声哭喊着“爹爹！爹爹！”，可仔细看她眼里哪儿有一丝一毫的伤心？
子夜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只觉在看一场上不了台面的闹剧。
女孩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看到远处那个帮了自己的俊美男人愣了一愣，还未有所反应，便见那人对自己挥了挥手，然后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她便又重新低下头勾起嘴角，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仿佛那场交易只是黑夜里一个虚无的梦，如今梦醒了，天，也终于亮了。
三、尾声
“没想到这主母竟是个疯癫的，不仅打死了妾室的小儿子，如今还毒死了自己的男人，只可惜让她的亲儿子遭了报应，如今偌大的一家竟只剩下了一个小丫头。”
“唉，真可怜啊那孩子，刚死了弟弟，后脚爹也死了，主母还是个疯癫的，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可不是嘛，幸好那丫头坚强啊。”
河边洗着衣服的女人们互相交流着，脸上俱是一副同情的神色。
子夜打马经过，风声里带来的讯息，他却恍若未闻般疾驰而过。
这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哪有什么是非对错，王员外但凡多关心一下自己的子女，主母但凡对那对姐弟好一点，都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儿，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自己选择的结局怨不得旁人。
他不过是个杀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如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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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9-13 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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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新坑唉，666666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