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叶鱼影 于 2018-1-18 11:39 编辑
第一章 绕地游
自洪水退去过后，江南开始了连续一个多月的晴天，每日太阳都早早升起，青苔贴上被水浸湿了的墙角，在阳光下反射着细碎的光。
夏青池出门前帮我架好了大锅生好了火，嘱咐我将袋子里的红豆煮了，晌午时分他和师兄回来时再一起开门散食。最近江南水疫盛行，许多老百姓的房子都被淹了，也没处吃饭，眼看着身体一天比一天弱，而朝廷的救济粮始终下不来，夏青池便从半月前开始散食，除此之外，他还将医馆的所有存货都拿出来无偿救济病人，每天都忙得风风火火的。
煮红豆的大锅有我脖子高，我往里面倒红豆的时候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电视剧《楚汉争霸》，当时有个场景就是项羽把刘邦的老婆儿子都丢这大锅里假意烹煮。
院子里阳光充足，但风还是很凉，我拖了椅子来守在锅旁，漫无目的地开始择菜。
时至今日，我还是难以确定，这一切究竟是我做的梦，还是精神病发作产生的幻觉。庄周梦蝶，不知谁入了谁的梦，但倘若是我得了精神病，那我的感受又为何如此真实？小学时，班里的语文老师精神崩溃了，我们去医院看她，她一直说着我们不懂的话，又好像看不到我们，她的眼里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生气，似乎正沉醉在一个有趣的世界里。医生说，她活在了自己的想象中，出不来了。
那如果这一切都是我的想象，我还能出得去吗？院子里的欹器盛满了水，竹筒“啪嗒”一声敲在了青石上，泉水顺着青石汩汩流入池中。东边的墙角最常晒太阳，夏青池便让在那里搭了好多个板子用来晒中药材。火把木头烧出轻微的噼啪声，我开始闻到了红豆粥的香气。
我已经记不清具体是什么时候到的这里了，这里没有手机没有时钟，我始终无法得知何时该是何时。大约两个月前的一天，我把手头堆积起来的表单都录完系统后，走出公司大楼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回到家惯例打开了游戏，势力的好友正等着我一起刷铁蹄战场和6069本，我一边吃饭一边玩游戏，渐渐地就疲倦得不行，便点了猎人老酒让号自动做美食任务，顺势躺倒在沙发上小憩。
这一憩就憩到了大荒。
我是被冷醒的。我想起来关空调，不料一睁眼便是一片星空，而我似乎头高脚低地躺在一个岸边，膝盖以下全泡在水里，身上的白色长衣花纹精致，看起来像是古代的衣服，但样式又完全不符合任何一个朝代的风格，倒有些像……古风游戏的cosplay。
这是做梦吧。
我闭上眼继续睡，然而越睡越清醒，而且我能感受到水位已经上升到我的腰了。我猛地翻身而起，颇有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意味。腿被冻得有点麻，我一边哆嗦着一边往岸上爬，好不容易踉跄到了那块脏脏的蓝绿色石头旁，本来想靠着它休息一下，但发觉实在太脏了，顶上还有条死蛇，下不去手。
我活动活动了腿脚，仔细打量身上的衣服。裙摆是完全打湿了，但这裙摆有跟没有一样，里面穿了短裤，腿都露在外面。上衣的服饰比较精细复杂，脖子还系了条白色缎带，坠了一颗红宝石。一根白色的轻纱长带在我腰和手臂上搅得乱七八糟的，我解了好一会儿才解下来，看长度应该有三四米长，不知道是拿来干什么的，上吊的话又好像不怎么承重。我缕了缕头发，发现头上还带着发饰，摸起来有点像花朵。
我越想越不对劲，猛地一惊，环顾四周，这不是我经常来做龙首任务的芦花坞吗！？我这身衣服，就是白云出岫啊！我游戏角色正好就是穿的白云出岫啊！！
身后的世界突然被亮光划破，转头便见朝阳在地平线探出头，绯红的朝霞渐渐铺满整个天空。眼前是一片江南建筑，但大多都已被水淹没，只看到一个个屋顶，也有高处尚未被淹的房屋，正好处在我周围，朝阳刚一升起便开始冒了炊烟，紧接着我就听到断断续续鸡鸣狗吠声。
没等我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我就被一个少女的惊叫声吓了一大跳。她站在那块很脏的石头旁，不知道是何时从何地冒出来的，见了我似是见了鬼一样，眼里充满了惊恐。
我心中满是疑惑，上前一步：“请问……”
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穿着青衫小短裙，背着一个药篓，手里还有一把镰刀。她见我向她靠近了一步，先是往后退了半步，紧接着身子开始发抖，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她一步一步走向我，四肢似乎有些僵硬，此时的她已经不像是个人类了。我心道不妙，她怕是要打我，她手里有镰刀，我只有被吊打的份啊。我无暇再疑惑好奇，转身就跑，却被她死死地抓住了裙摆。我使劲拖着裙摆，这裙摆质量真好，拖都拖不断，眼看着镰刀就要往我肩上砍来了，我连忙往旁边一躲。少女没砍中我，反倒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镰刀也摔到了几米开外。我从她手里挣脱出来，抬腿就跑。她见我要跑，瞬间起身把我往水里扑，我一个重心不稳，便跟她一起滚到的水里。这水岸实际上是连通两个平台的石梯，我和她摔开了，咕噜咕噜呛了不少水，还被石梯撞来疼得不清。少女似乎不会游泳，我怕她淹死，便深吸一口气扎下去想拉她起来。还没等我拉她，她就一口咬住我的脚腕，手扒着水下的石头，要活生生把我拉下水去。我脚腕一阵痛，她的牙齿磨着我的肉磨出了血，还大有往骨头里咬的趋势。我挣脱不得，被她拉进水里，心下有些慌，但我还不想死，必须要冷静下来。我虚着眼睛低头看她，她在水下披头散发的样子活生生就是一个水鬼，我用尽全身力气，一脚踢在她的头上。她被我踢开，松口的时候我脚腕的肉也被她撕走了一点。她撞沉在地上，掀起一片扬尘。
趁她还没追来，我使出全身力气拼命游回岸上，脚腕痛得不行，我跌坐在地，捡了刚刚丢地上的那条轻纱带子把伤口包起来。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我在地上坐了许久，那少女还未游上岸，应该已经挂了吧。其实说她是少女，我还有些犹豫，我从来没见过那样像食人鬼一样的少女，明明你我都不相识，第一眼见我就要置我于死地，回想之前我还想救她，真的后怕。
天空逐渐明亮，周围也有了人声，似乎这里的居民们都开始出门了，此时的我脚腕血流不断，倚靠着那被扔在地上的药篓，心下一片从未有过的无助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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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2-14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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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露珠放了个周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