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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酒店门口,突然收到了青云煮雪的VX消息。
简短的五个字:怎么就下了?
在我消失的这么多天里,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联系我。
我有些懵,站在酒店的旋转门里几次没有走出去。
最后在被服务员提醒后仓皇地逃回了房间。
我不太想去回复他,既然已经划清了界限,就不该再纠缠下去。
没想到洗完澡出来,又看到了他的消息。
这一次依旧很简短:睡了吗?
我本来是想睡的,但被他的两条消息弄得有些睡不着了。
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我几度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了游戏登录界面,又几度合上了屏幕。
像个不知所谓的疯子。
挣扎到凌晨三点多,我才咬牙上了线。
不过很可惜,青云煮雪不在,我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与他正式告别了。
在刚刚过去的几个小时里,我想了很多。
我想是时候离开这个大荒了,这个曾经温暖了我,又让我堕入无尽寒冬的地方。
我将号开到誓水之滨,正值游戏时间的落日十分。
彤色的太阳挂在海平线的尽头,随时都有可能落入海中。
师父以前经常带我来这里,一呆就是很久。
他给我讲现实里遇到的事情,大多都是开心的,不开心的他总是一笑而过。
他安慰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除了生死,都是闲事。
他还说,小徒弟,师父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说了,我就信了。
后来他食言了,我偏不愿接受了。
又想了很多很多,我终于下定决心。
对不起啊师父,我也要食言了,不能再等你回来了。
默念完这句话,我点了关闭游戏。
电脑界面上又弹出那个选项:返回游戏?确定离开?
我停在那里,不知道还在留恋什么。
八千的忽然上线是我没有预料到的,但他看到我似乎很惊讶。
在当前打字:你怎么又回来了?
见我不回答,他又说:难道还要等吗?
我一愣,点了返回游戏,想要解释些什么。
但他似乎早已有了定论:别傻了,不值得。
我特别想告诉他,我已经决定不等了,有的人注定是等不了的。
但他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因为他说:尘儿,是师父对不起你。
时隔多年,这一声“尘儿”,仍旧让我泪流满面。
我看着眼前的人,他穿上了装备,层层叠叠的银色翅膀在身后铺展开来。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我试图将他与曾经的那个人重合在一起,想象那时绝代风华的模样。
但根本没有办法做到。
就像小桃花说的那样,其实比等不到更可怕的是,那个人早已不是曾经的模样。
你们短暂地相聚,尔后永久地分离,连最后的幻想也没了。
那才是最残酷的。
我想开口叫一声师父,我想对他说,我从来都没有怨恨过什么。
等待是我一厢情愿的决定,从来与人无尤。
但我说不出口。
我甚至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我的师父。
若不是那一声“尘儿”,我宁愿当他只是一个陌不相识的人。
他朝我走了两步,抬手想做拥抱的动作,却又往后退了两步。
他说:我不知道你会等这么久。
他说: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从一开始就是女朋友的。
他说:你是个好姑娘,我不想祸害你。
他说:我以为只有我离开这里,才是对你最好的。
我看着当前的一行行字泣不成声,连一个字也打不出来。
他又说:我没想过再打扰你,但我看到你还在等我,真的于心不忍。
他又说:我很害怕,害怕耽误了你的一生。
他又说:对不起。
我拼命忍住哭泣,胡乱地擦掉眼泪。
颤抖着打字:你不要这么说,你没有对不起我。
他不知该如何接话,默了半天才说:你就是太软弱了。
我不想听这些,只说:你能回来就很好了。
他却偏偏要往下说:我也是遇见你之后,才知道这世上真有感情这回事。
我愣在电脑前,他又说:尘儿,彻底忘了我吧,你有资格得到幸福和快乐。
说完这句话,他化作一道青烟消失在了木板上。
我走到他下线的地方,终于开口叫了一声。
师父。
我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这种感受。
我等了他很久,久到连我自己都忘了是多久。
我无数次地幻想过他回来时的场景,或张扬,或平静,或感动,或落寞。
但我从没有想过,他早就悄悄地回来了,而且就在我的身边。
我不想听他的那些坦白,那是我早已知道的事情。
可我从来也没有奢求过太多的东西。
我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陪伴,不,不是陪伴也可以。
就有那么一个人,他走的时候,我陪着他走,他停在那里,我也就跟着停着那里。
只要存在就好了。
那些落寞和妄念,我可以慢慢消化掉。
至于这到底是不是感情,我不太清楚,也从没多想。
或许我只是太孤单了?
我不知道。
青云煮雪的消息将我拉回现实,我看了看时间,接近早上七点。
他问我:起了吗?
我有些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印象中我从没有在这个点与他有任何交集。
我愣着没有回复,又收到他的消息:再不起来开会该迟到了。
什么?我惊得坐起了身。
我实在想不通是谁将我开会的消息透露给了他,但我依稀记得尚书钱多多提过他是上海人。
想来想去好像只有发财一人,便立马想找他求证。
一打开VX又放弃了,这个点他应该还在睡觉。
于是我只好回复了青云煮雪的消息:你怎么知道的?
他并没有马上回复我,而是在我匆忙赶往会场的路上给我发了一条匪夷所思的消息。
他以一种傲娇的姿态说:我知道的多着呢。
句尾附送一个斜眼笑的表情。
那一瞬间,他在我心中高高在上而不可侵犯的形象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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