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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楼主 |
发表于 2010-4-22 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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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新加坡
伍.天草
“你别看它那么不起眼,等到它的花落了,就会长出种子来,这个时候蒲公英就会像一个白色的毛茸茸的球,吹一口气,种子就全都飞上天,可漂亮啦!”
“为什么要把种子吹上天?它不会死吗?”
“会的啊……可是不是因为种子,是因为寿命尽了。但是只要种子飞出去,洒在了土里,到了来年,就会开出更多更多的蒲公英!”
水边的舞剑早已停了,天草站在月下抱剑听着,不知不觉间嘴角已微微扬起。
陆.烟纶
烟纶觉得,那么多年来,自己是头一次感到这么快乐。
他们俩在青邱林中嬉戏了很久,他架起风腾云在水面穿梭,那个男孩也不甘示弱地画符唤出仙鹤乘着它飞上树梢。那个在水边练剑的大哥哥不知在什么时候回去了,他俩便坐在那块平整的大石上,嘻嘻地闹。
“我来问,山壁上垂下来的是什么?”
“藤蔓。”
“那树干上生的青绿色的是什么?”
“是苔。”
“都对啦!你真厉害!”他笑着拍手,那男孩却吃了一惊似的睁大眼,弄得烟纶反而不知所措起来,“怎么啦?”
“没什么。”男孩摇摇头,又重重的点了点,“我今天很快乐。”
“我总是听见师兄弟们在一起聊天,他们说着一些我从没听说过的事,大家会一起开心的笑。但是他们对我打招呼时总要小心翼翼,我知道他们怕我,我想让他们不要怕我,可是师父说,人要活下去,就必须战胜所有人,如果没有人怕你了,那么你一定弱得连自己的命运也无法把握,定然是活不下去了。”
符咒幻出的仙鹤如融雪般消散了,只留下穿着深蓝道袍的小小身影。烟纶听着男孩的低语,忽地探过身,抓住了那双有些凉的手。
“你听我说!”烟纶大声道,好像有什么炽热的东西从大脑里涌出来,不大声说话就会把自己灼尽了似的,“你师父说的不对,起码我觉得不对。为什么活下去就必须让让所有人怕你呢?可以变得很强大,但是强大了以后就可以去保护所有人啊!这样,这样不是更好吗?”
他执着地喊着,可孩童的声音却无法在山谷里激起一丝的回音。脑子里涌出的热辣冲进了眸子,烟纶眨眨眼,那双有些凉的手却忽地挣脱了开去。
“不要哭。”
凉凉的触感游走在自己的脸颊上,烟纶睁眼,在另一双明澈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的眉心。
“我会好好想想的……不过我必须得回去了。”似乎在搜寻着措辞,男孩抿着唇,慢慢地开口,“谢谢你,还有,再见。”
柒.金坎子
金坎子小心翼翼趁着夜色回屋,却在推开房门的瞬间觑见了道袍的灰蓝一角。
“炎凤真言练的如何了?”
“回师父,已经能成型了。”他忐忑地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从头顶上方传来的玉玑子的声音还是冷冷的,听不出是喜是怒:“那么,从明天起,开始修炼这个。”
“是。”金坎子恭敬地应,旋即一本破旧的书册便被丢到自己面前。玉玑子起身离开,冷冷的声音终是伴着木门开合的吱嘎声逐渐小了下去。
“莫要忘了,你和白云观里的其他人不一样。”
他抿了抿下唇,并没有立即起身,青石地板上的寒意沿着膝盖上游,逐渐将大脑还原成最初的清明。树林中的那场嬉闹仿佛突然间变远去了,就像一场无法触及的幻梦,陪伴着自己的,依然只有肆虐在绝壁上的冷风。
我要听师父的话。小小的金坎子对自己说,我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轻轻将那本书册打开,就着月光,能清晰看见泛黄的书页上用篆体写着四个大字:
邪影真言。
捌.烟纶
“真的就走了吗?”即便已经被师父牵着手向水云宫的众人们道别,烟纶还是不甘心地再次抬头发出询问。
“是的啊,出来那么多天,烟纶不想仙居里的师兄师姐们吗?”脸蛋被轻轻的捏了捏,他只得老老实实地爬到了凤凰背上:“嗯,想。”
凤凰一声轻啼后便腾空飞起,展开双翼向着云层下滑去,水云宫的亭台楼阁一座座在眼前闪过,再然后是屹立在绝壁上的白云观,再然后……是依旧宁静如昔的青邱林。
忘记问他的名字了呢……烟纶在心里有些惆怅的想,以后还会再见到他吗?
还有那个在水边舞剑的大哥哥,也许以后他们两个会在一起玩吧?可是那个大哥哥看起来很不喜欢说话的样子,会提醒他不要踩到路边的蒲公英,教他记住那些植物吗?如果以后,以后还能再来水云宫,他们还会记得自己吗……
他兀自傻傻地想着,却没有意识到,下次相见,也许已换了流年。
玖.天草
出师之后,天草独自在大荒各地游历了很多年。他曾在九黎的白水源舀起一瓢清澈的水,也曾往巴蜀的刑天谷中惩治流寇,中原酒坊村的酒他自是没有忘记去讨上一壶,然后踏上剑,于江南的山水里迷醉。
也忘记了是哪一日,天草从江湖人的口中得知云麓仙居被玉玑子所带领的太虚观叛军攻破,而火宗第十七代弟子中最优秀的首席弟子烟纶,则因为反抗强烈,被玉玑子生生剥离了魂魄,封印在镜中。
得知了消息的那天天草又御着剑来到了青邱林回忆当年在这座静谧密林里的过往。记忆里那个认识了十几日的小烟纶和那个连一面之缘都算不上的小小道童的笑闹声还萦绕在耳畔,混合了青邱林里数十年宁静如一的水,让他不由得苦笑起来。
攻破被玉玑子控制的云麓仙居的那日天草还是去了,带着剑和酒,远远地站在山上看眺望那座金碧辉煌到不似人间的地方。当那个浑身是血的白衣人影倒在他面前时天草觉得自己的心跳就那样错漏了一拍,人生就是如此的兜兜转转,他惊讶于自己居然那么笃定的认出了这张早已没有丝毫稚气的脸。
他救下了他,虽然他已经从追杀而止的江湖人口中得知这便是玉玑子最钟爱的徒弟金坎子,虽然这样一来自己便不得不与曾经对敌,天草还是拔出了自己的剑。
也许只是为了,那年月下,自己从树木间隙中无意瞥见的那个小小的寂寞身影吧。
“你是谁?”天草听见身后传来的问询声,于是他转过身去,望向那个早已不再是道童的金坎子。
“弈剑听雨阁,天草。”
却是这般重逢。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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