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吸血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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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故事] 天下贰之——【九黎行】更新至(第三卷 梦源猎 第二章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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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16 22:18 | 只看该作者 来自:云南

接第八章#100

他一语未完,却听张采富冷声道:少猫哭耗子,你胜得这一场,下一场还未知究竟呢。你我俱是给人卖命之人,别的也不用多说什么了吧?说着,他已一跃而下。
那张采富也当真硬扎,竟不要人扶,遥遥冲西首卷棚一恭,似拜别那九黎王,握着那截断臂,起身便纵跃而去。校场的地上,血迹斑斑。因那突溅之血,把这场隆盛热闹的龙华会也染上了丝惨厉之气。大家至此时似才从一场繁华梦中惊醒。惊觉,原来所有的荣华富贵,那都是要——流血的。
瞿立面色苍白,冲台下拱了拱手,静待下一人上场。
那张采富虽一上场就狂傲,让众人诸般看不惯,又连伤数人,可他这一下重创远去,却似乎也让场中人情绪大恶。宇涵遥遥地在刁斗上看着场上那瞿立风姿英飒的身影,心里并不代他欣幸,却涌起了一丝可怜。那可怜里又有一份自伤在——彼此都是一样的习技少年,习得屠龙之术,这世上,其实又有何真龙可屠?不过杀鸡骇狗,场中搏命,为那些掌握着更多生存资源的贵人们苦斗相争罢了。
余小计却垂下眼来,似不忍再看。那边区迅却面色不动,只微微一笑,宇涵见他遥遥的与旁人吩吩了声什么,但距离太远,他的声音又轻,听不到。却听小计低声道:涵哥,那区迅说:先耗耗他的飙劲。

宇涵一愣,自己都听不到,小计怎么听得的?
小计知他涵哥的疑惑,轻声道:我会读唇语之术。宇涵这时才想起他出身太古一脉,太虚一脉诸多异能,当下也不为异了。
他点点头,却见小计极担心地看着场上的瞿立。校场边,九黎王一派来争这鳌头之位的似乎大半聚集在区迅身边,攒居而坐,声势极盛。却看不出城南姓中人聚坐之所,也更显得立于校场之上的瞿立身影万般孤单。
宇涵也有所觉,心里低低一叹,看来城南姓虽家世清华,但水至清则无鱼,近来可真是支脉凋零了。今日之局,只怕定要落得个……

富贵荣华不久长——这一句话人人会说吧?盛久必衰,也是人人皆知的一个大道理。随便说说似乎也无甚干联,甚或觉得那起码是公平的。但,这么眼见着一个家族的衰落倾颓,眼见着自己所依恋的最重要的东西就这么被人碎分张尸骨肉肌肤,那种感觉,想来也相当惨痛。——契约却是何等感想?难怪她以一女子之身,也要奋力而起,试扶大厦于将倾了。
宇涵忽觉:他真的开始有点理解契约了。
区迅身边的人中果然有人上场搦战。宇涵一望之下,只见那人五短身材,面目红润,听得报了个名字叫潭步,已知是江西潭家的精擅内家掌法的高手,心里已明那区迅是保存实力,欲以车轮战法先拖垮对手。瞿立这次与潭步的一战,却耗费不下近千招,虽最后得胜,但面上已有冷汗滴出。他因还略加收手,不肯再轻易伤人,所以胜得犹其不易。宇涵这么远远地见他独当巨难,心里不知怎么略起了一份知己之感。——九黎王今日之谋果然阴辣,他们仆射堂先暗杀九黎九门提点,后倡议此龙华会,最后又明显地故意请以杜仲为主考——那样城南姓中杜家的势力交好只怕就不好在这龙华会中露面了,否则官面上绝对说不过去,而韦家中人,家道又更远落于杜府,分明就是要全力谋夺九黎九门提点之职,到时位置到手,关门闭锁,那城南姓中之人,只怕真的只剩个人为刀偷,我为鱼肉了。
这场即败,区迅一方又派上的人居然也姓区。那人小计却认得,只听他道:涵哥,那人是区迅堂弟。

宇涵却从那人招法路数中看出这是个险争近搏的好手。此战必短,但必极凶恶,最耗心神。这一场战罢,瞿立就算会羸,只怕也心神大耗,一日之内,断无力再凝神面对真正高手对搏之局了。

——
依余姑姑所说,那城南姓中今日推出欲夺一胜的应是断纹武鹫。瞿立必身负与他清场之责。但九黎王府中人人材藉藉,这个场可有那么好清的吗?就是拖只怕也要拖死他了。
场中之斗果然是近身搏杀,看得一众人等大气也无暇喘上一声。连宇涵也看得神专志凝。但场面收结得却快,最后只听那姓区的一声痛哼,瞿立面色苍白,说了声:承让,那姓区的便负伤退下。瞿立站在校场之上,天上日已西薄,但那灿灿金光也掩不住他脸上的苍白之色,想来这一战的凶恶已大耗他精神气力,他一拱手,正待道:下面哪位上场?

犹未开言,九黎王府中已又有一人跃到场上。宇涵见那人上场之势,面色不由就一变。小计也感到了他的紧张,急声道:涵哥,瞿立可是有险?

宇涵干巴巴道:若是平时,瞿立只怕胜机还有,但现在……”他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下去。场下却忽有一人叫道:不妥!

宇涵闻声已愕,只听那人道:瞿兄已连胜三场,照理该当小歇。主考,此时只怕不好让他连斗数阵的吧?

满场旁人见突然又有人冒出来,不由齐齐看向他。只见那人一身青衣劲装打扮,面色苍黄,眉目清楚,九黎王府中有几人就微微一笑。宇涵心里也一紧,身边余小计也低了一声,叫了出来:啊,是杜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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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18 02:49 | 只看该作者 来自:云南

接#101

第九章    赊取松一斗酒





那人虽已易容,但分明就是杜契约——原来她究竟还是改装前来,不惜以尊华之身,亲临恶战,欲挽回她城南二姓在这世路险恶中的恶运了。
那边卷棚中九黎王忽然抬眼,就是刚才的险争恶斗也没有提起他这么高的兴趣,他一眼就向对首杜仲看去。杜仲面上却木木的全无表情,九黎王的表情里却大有一种残忍的玩弄意味。宇涵见了,只觉心头怒火一冲。
场中瞿立却道:……方公子,在下还有力再战。

杜契约的眼神中一半是关切,一半却是悲冷。她只轻轻摇摇头。那瞿立怔了下,感受到她的关心,只有走下场来。才上场的人却怔在场中,半晌才回过神来。他望向杜契约方向,开声哈哈:不知却是哪位上场?

他目光一凝,挑畔般的道:是阁下吗?

场中一时一静,适才真正的高手之争已打消了大多数人上场的主意。宇涵与小计立足的旗杆下,却有一个少年低声道:师傅,那九黎王的人太狂了,我上去收拾收拾他们好不好?那老者却道:你也不看看什么局势。这里是九黎王与城南姓韦杜之争,你想一齐得罪两边的人,你就上去吧。

那少年果然就不说话了。宇涵下望一眼,却还认得……他正要跟余小计说话,却见杜契约身边果似已没什么人,那断纹武鹫想来还不到该出场的时候。瞿立一挺身,就待上场,场外却忽有一人如大鸟般纵来,声音苍嘎,嘶嘶地道:我来斗你!

那人来势好生威凛。他所处极远,犹在场外数十丈之距,似乎适才就坐在马棚里。这时却凭空飞来。他一上场,那先在场的人就愣住了,不只他愣,连场外的区迅也愣住了,甚或主考棚中的路肆鸣都愣了,小计更是在刁斗上一声低呼:啊!居然是、利大夫!

宇涵心里一动,他终于明白了!那利大夫、利与君才是九黎王府里最后的一张王牌。也是,他名号无双士,当今天下,有他出手,除非凌风中人出马,只怕少有人可与他争这龙华会中的鳌头了。
九黎王府中人想来没想到他会这么早现身,宇涵却不由心中一敬:此老果然不愧无双士的名头,他料来不屑于为区迅所控,以车轮战术为自己首先清场,拖垮他们今日的大敌城南姓。他为欠九黎王的情份,不得不战,但就是战,他也要战得个光明磊落。宇涵心头一惊,情知,有他出场,那断纹武鹫只怕今日已全无机会了。
在场人也万没料到这等一等一的高手也会动兴前来参与这龙华会之争。也是,这九门提点之职对于利与君这样的人来说,只怕是不成其荣反成其辱的。那利与君本答应的也是今日与九黎王压场,他是他们今天最后自期必胜的王牌,如不到最后紧要关头,原也不必一定要亲自出场的。九黎王府的人自有还可以与武鹫一搏的人,也有不少图谋此一职位的亲近子侄辈。所以他一出场,不只外人,就是九黎王府中人也是一惊。
但那利大夫分明适才见了瞿立风采,敬他还是个有种的汉子,不忍眼见城南姓今日这么不明不暗的倒在围攻之下,所以宁愿给他们一个磊落而败的机会,这不能不说是他的一念血性。宇涵在刁斗上正自沉思,底下那场中那九黎王的嫡系见已无可挽回,只有低声道:利老,在下请教了。

他心中全无求胜之意,只求走个过场,三招两招,就已在利大夫的龙鹤爪下败下阵来。利与君望向武鹫,冷冷道:定局之时已到,该上来的就上来吧。

他这一望,宇涵才认清了武鹫是谁。利与君此话格外狂傲,但其实却是给对方公平一搏之机。武鹫面色一变,手心出汗,他面对此老,也是毫无信心,更想不到九黎王居然有这么大面子请动他出手,这是他事先、包括杜契约事先也万没料到的,如此一念之下,心下已虚了。
瞿立一站而起,对杜契约道:我上去拖他一拖。

杜契约却面色寒白,有利与君出面,今日城南姓只怕已注定一败涂地了。她的脖颈却忽然一仰,还是无意间习自宇涵的每临大敌突增傲气的不自觉动作,只听她冷冷道:不用!

她目光冷冷地望着那些目光大可玩味的如区迅、九黎王者辈——这个尘世,就是这样的,这些新贵们恨不得嘶咬吞尽自己这百年旧族了。但,你们就这么欺我二姓无人吗?
她忽然感到当日老父把自己嫁入韦府是如何的深谋远虑。不错,韦家近支凋零,除了瞿立与他们的近亲武鹫,年轻一代中就只有那个自己不良于行的……丈夫了。但,她目光一冷:但、还有我杜契约在!
只听她简短道:我上!

瞿立一惊,武鹫却也面色一惭,伸手就要拉契约。瞿立开口劝道:契约姑娘……”他情急之下,已忘了改换称呼。杜契约却已一跨步就已走到校场内,只听静静道:利大夫,久违了。利与君看她半晌,忽大笑道:确实久违。自那日一见,我就期待着与杜……少侠重会,正面一战了。如此时势,野乏才人,得遇尊驾,实为快意呀!

他虽哈哈而笑,但语气里还是极认真的,眼光里也有一抹敬意。那边卷棚里的杜仲虽面色无改,但端着茶的手却微微有些颤动。杜契约不愿多话,因怕不好掩住自己的女子口音,只低低道:利老,你先请吧。

刁斗中却忽有一条人影拨起。这一拨,掩日搏云,直有九霄飞纵之势。场中人一惊,这是何人?却见一个清挺的身影已直投场间。利大夫与杜契约正自凝神相对,不料有此,同时出手一击。只听得空中劈空风响大盛,场下人大惊:利与君果然是绝代高手!只是那青衣少年是谁,没见过。这场中两人身手已称罕世难睹,却不知这时还敢来搅场的又是谁?不由齐齐凝目而望,看他果当得起场中两大高手联手一击吗?
只见那人折腰一避,在空中与利大夫和杜契约互接一招,已自站定,一插竟插在利大夫与杜契约之间。利大夫与杜契约这时才望见是他,不由同时一声惊
宇涵却不看向杜契约,面对着利与君,只说了一声:你下去。

杜契约何等傲气?那日宇涵墙外讥刺一笑,绝尘而去,已让她心头重伤,只见她脸色一白,冷冷道:凭什么?

宇涵不理她,并不转身,已伸手拨剑,低声道:这是该我们男人做的事,你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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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19 11:13 | 只看该作者 来自:云南

接第九章#102

杜契约脸色一变,就待发作——她经营一族,安抚两姓,行走江湖,自负担当,还从没听过别人的吩咐!如若是别的女子,见宇涵突然现身,心中怕是只会有喜而不会有怒。但杜契约不同。她在别的事上虽冷静愈人,但当了宇涵的面,不知怎么不由就控制有些不住自己的有性子。她心里冷冷哼了一声:男人?——跟我来说什么男人?这是你们男人的事?这天底下有谁配和我说男人!又有谁配合我说有什么我不能参与的男人的事?

她眉梢一剔,就待反讥——袖中自有她的天诛,那是她的剑,她的爪,她的胆气,她的魂魄。她心里冷哂一笑:自己此生,何曾又真的指望过别人来!她就要发作。

宇涵虽没转身,却已感到她欲有所动作,忽一回脸,面上全是伤惨哀痛,只听他用极低的声音:“阿约,这一生,你就一次也不肯听我一句吗?”

他那一张脸上,近经折磨,锋棱尽出,落拓潦倒中却有一抹说不出的阳刚之劲,这是一向识得他的杜契约却也没见过的。

看着他的那张脸,唇上虽已刮过,但唇髭犹露茬青青,杜契约的心中不知怎么就一软。只觉自己忽生软弱,忽感依赖。这一生,她一向最痛恨软弱与依赖,但这一刻,那突然升起的软弱与依赖的感觉又是这么的美好,好象可以把自己真的认真交托给谁一般。她唇角动了动,还想硬撑,可一股柔情不知觉就涌上了她的唇角。

宇涵也感到了她那唇角一颤的温柔,脸上温颜一笑,然后重又整肃,低声道:“谢了”。一转身,再不理契约。面对利与君这等高手,他可也不敢不全力以赴,心中也不敢生起一丝杂念。

他重又回头,只留给杜契约一个背影。那背影说不上伟岸,却极紧强挺实。杜契约心中忽有一丝踏实之感。在整年的盘算争斗中,她久已消失的女性的感觉难得的在心中一现:就让他一次吧。武学之道,自己虽允称精擅,但毕竟,有好多境界是他曾睹而自己还未能窥及的。她是一个女子,女子的感觉是弥漫的,不如他一个男子的紧挺固执。所以,修为不及他也属正常,因为要她操心旁鹜处原较他要多多了。她心里这么想着,不知怎么对这个男人又是感佩又有一丝谦让纵容的温情。她低声道:“好,你小心。”

说着杜契约便转身退下,站回自己那个小圈子。瞿立却在她耳边低声道:“他是谁?”

是呀——他是谁?他是谁呢?杜契约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跟这个异性知己的瞿立交待。——他是谁呢?她无法依着世俗规矩将他描画绍介,只低声道:“你放心,有他出手,就是败了我也认了。”

宇涵对自己却并不那么放心。利与君忽大笑道:“好好好,走了一把匕首,来了一把剑,有你相斗也是一样。老子早就想跟你挑挑,碍着你师傅面子,怎么也抹不开这个脸。今天你来了,可是正好。”

他容色忽正,冷声道:“我出手了!”

他说出手就出手,再无迟疑。宇涵不敢怠慢。利与君的“擒龙纵鹤”之术称誉天下,可不是他敢轻忽的。刁斗上的小计忽然后悔自己多事来这校场一趟。他为涵哥担心,手心里全是冷汗,场中已鹰飞鱼跃,宇涵的一支长剑与利与君的龙鹤爪已斗到了一起。他们出手极快,满场之中只见人影翻飞,爪影纵横。那满天爪影中,是宇涵的一条青白剑气。相搏至此,满场的人大多只觉好看,只觉凶险,却已看不出说不明到底好看在哪里,凶险又在哪里。连那些给子弟们讲解以求他们有所得益的老辈们也全被牵动了心思,住了口只管凝神观战。

那边九黎王府的人也没料到还有此搅局,纵心思敏锐如区迅,一时也忘了盘算宇涵的出现的利害多寡。他与利与君同事多年,却也还没见过他这样的倾力一搏。那边卷棚中的九黎王忽然端坐,先是面上大有撼色,似恨未能真的延揽宇涵入府,接着,他面色越来越严肃,已全身心投入这一扬对搏中。

主考棚中的路肆鸣却一瞬间忽似静如磐石。他与宇涵曾有对战,深明根底。他一只手却抓入了椅子扶柄,越陷越深。——自己与宇涵还有皇城之约,哪想他这半年多来进境已如此之速!这宇涵的潜力当真不可轻测。

——如此一搏,在场的好手,只怕人人均已陷入局中,思量着如果自己就在场内,对方如此一招袭来,自己该当如何?余小计又要看宇涵与利与君的对搏,又要时时观看杜契约脸色以度知情势如何,又要看区迅与路肆鸣的反应以增资判断,一时忙得他只恨少生了两只眼睛,全不够用。场中忽然一场清啸,利与君忽然拨地而起,宇涵却也越升越高。他两人在空中只见一只长剑夭矫,一双枯爪在大袖中飞舞,接连触了几触。然后,利与君在空中大笑道:“宇兄果然年少英迈,老夫今天备战不足,打不过你,这场胜局算是你的了。”

说罢他就大笑而遁,余下宇涵望空中抱剑道:“小子不敢,前辈承让。”说话时,半空中飘下一截利与君被斩断的衣袖。想是利与君情知如再与宇涵斗下去,不见生死,胜负难定。他只求一战,求那武学之味,于胜负原无所挂怀,起码不值搏命,所以衣袖被斩,当即飘然而遁。宇涵长吸了一口气,开声道:“还有哪位前来一搏?”

他望向九黎王那边人群内,连问三声,均无人应答,就是急智如区迅,一时也不知怎么办好了。他为敲定局面,又问了声:“这边诸位,可还有要上场的吗?”


区迅望向九黎王,九黎王却轻轻地摇首一叹。区迅便会意,知道手下之人已不必上场了,轻轻拍了拍手,示意今日之事已完,却不由面色黯然。
宇涵见九黎王那边已没有反应,场中也无人应声,便回眼看向杜契约与她身边的武鹫,声音柔沉下来:可有哪位上来赐教?

按他所想,此时武鹫也就该上场了。接下来,他当然会败给武鹫。然后,今日之事就算已完。他与契约并肩对敌时原多,好多事,不需说也该有默契的。他只等契约跟武鹫说上一声,当然如果她能领会自己心意的话,最好派瞿立上场,然后自己败给他——自己今日出手,大半为了契约,小半却是为了瞿立感召。但想到瞿立那骄傲自负,只怕不肯捡这么个偏宜,心里又转念道:那就武鹫来好了,只是要快,他可不想再这么站下去。
他于胜负之名本无所挂意,眼睛急急地盯着契约,眼神中却半是疲态半是对自己的讥笑。笑自己终于忍不住的出手。杜契约却轻轻跟身边瞿立和武鹫二人不知说了句什么,然后看向宇涵,微微一笑。宇涵知她已明自己心意,不由心情一畅,遥遥地望向刁斗上的小计咧嘴一笑,半是高兴半是自嘲,心道:回去以后,断逃不掉这可恶小孩的时时嘲戏了。
他回目场下,却见杜契约冲他眨了眨眼,促狭一笑,那一笑灿若春花,笑得宇涵眼中一迷,然后只见——她带了瞿立与武鹫,竟就此转身而去!
宇涵心头大急,他此时形格势禁,追也不能。——她这算什么?她怎么能这样离开!生生把自己抛下?他张了张口无声地在唤她回来。没想杜契约头也不回,渐去渐渐远,只留下那一笑的灿烂狡黠,竟生生把宇涵晾在了场内。
整整一斗酒放在已半醉的半躺半卧的宇涵身边,他醉眼迷离——从倒卧在这西陵城外酒肆边上的草地上起,他就没再说话。那些官样文章他总算可以摆脱了,还被迫报了名氏住址,等朝廷宣告。整套繁文缛节下来,他才得以脱身。一脱身,他就来到城外。
西陵城外上,草已半枯,是秋了。太阳挂在天边也一副曛曛的样子,当然这可能是因为宇涵醉眼相看。小计也知宇涵此时正情怀大恶,见他酒尽了,就去旁边酒肆给他打酒。他还从没见到涵哥喝这么多过,也第一次见到他醉了,口里只嚷道要酒。他明知不该给他打,但也不知,此时除了给他酒还能给他什么安慰。这一斗酒还是赊来的,因为小计身上带钱不多,已都用了,那店伙先还百般不肯,气得余小计怒骂道:你知道我涵哥是什么人?我哥哥是刚得的龙华会上魁首,难道回头会赖你这酒钱!

那店伙大惊之下,才恭恭顺顺地送了过来。



宇涵这时只用杯子在斗内舀酒。小计见他颓然之态,眼圈了红,知道涵哥是心痛又给契约骗了。那杜契约分明是要就此之局,硬骗涵哥去就那九黎城劳什么九门提点之职,给她一家一姓卖命。这小娘皮——余小计心里千恶咒万恶咒地骂着,宇涵却一直没开口,也没提及契约一句,但他分明……心伤。这时余小计突然听到他开口说起话来:女人,小计,你说女人是什么呢?

从契约到夭夭,从余婕到余姑姑,从阿姝到阿殊,还有那个二姑娘,他这些日子见过的女人也不算少了,但……女人究竟是什么呢?
余小计知他是醉问,心里一酸,还是不由不正经地恨恨答道:女人都是骗子!她们最会骗人了,我最不相信她们了!她们什么都可以骗,从来就没有真话。他似想起姐姐余婕,心里忽觉得好堵好堵,低声道:涵哥,我悄悄告诉你,我姐姐其实也是一个大骗子,我从来不相信她的。她要你做什么事,保准千方百计地来算计你给她办好。男人就是在外面怎么坚挺自持的,但不象她们有心思时时刻刻盘算人呀,最后总是上当落套的。涵哥,你别相信她们……”


宇涵只口里模模糊糊道:女人,女人是什么呢?

涵哥已经中酒睡着了,余小计呆呆地坐在那半枯的草坪上,呆呆地看着那落日。这个世界,真的就没有一点真诚吗?哪怕你那么真心实意地爱着她,她却只一心算计着你依她的话按她的方式和要求来生活?他心里忽很心疼涵哥,这么痴痴地坐着,甚至都没发现人走近。直到那阴影盖住了他的眼,他才一抬头,然后惊叫道:祖姑婆?

祖姑婆伸手轻轻抚了抚宇涵的额头,怜惜的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怎么红粉之厄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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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第九章#103

余小计就知她已全都知道了。祖姑婆笑着对他一招手:“孩子,你有病是吧?来,姑婆婆给你看看。”余小计依言靠上前,祖姑婆一双又老又皱的手从他头顶开始,一点点的摩娑着,好半晌,才摩到脚底,然后脸色微微一变:“原来……原来那孩子就是你。”

小计怔怔地没听懂她在说什么。祖姑婆用手摩娑了会他的头顶:“没想你还真的活了下来。你的病情我知道了。其实……”她的眼望向远处:“你跟我早就有缘,很早很早以前我就治过你的。你却不记得了,不说那个了……你小时是被人以‘胎息’之术封住过生机。你涵哥醒了后,叫他到我那里来一趟,我有话要跟他说。”

小计全然不懂,抬起眼很乖地道:“婆婆,我这病,它到底是怎么得的?又到底是可治呢还是不可治?”祖姑婆展颜一笑:“你别担心,你这病还有治。你即已挺过出生时那一场大难,还有什么不能治的?只是这病需要一种药,那药很少见,要是别人,多半不好治的。但你即有你涵哥在,他一定能给你找到的,就是那药有些烦难,正好我还知那东西的下落。只是……”

她叹了口气,摇摇头,岔开道:“……你涵哥太过专执,别看他表面坚强,以后他多半还要靠你的。至于你这病,缘起关涉隐密,我现在还不好多说,你涵哥以后如能探明白,想来他会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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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104

今天连续更新9张发表共21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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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105

本文中的大内护卫“凌风”由于改编的时候没有注意,因该为“凌云”,现在如果改了的话涉及全文,所以就不改了,大家知道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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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106

第十章      去听风涛万鼓音






宇涵从西陵皇宫中领旨回来,忽对余小计开颜一笑:小计,愿不愿意去边塞走走?

余小计一愣,涵哥不是要去九黎吗?他这里正在猜涵哥会挂冠而去还是被迫随了杜契约的意去那鸟九黎。只听宇涵笑道:他们不让我去九黎了。他们今天说,要派我到燕丘去宣抚一下,颁道旨意,要去塞外一趟。

他今日原是与仆射堂中宰相相见。宰相说龙华会本为招选九黎城九门提点一职,但近来朝中忽另有要务,王庭犯边正急,朝廷欲选一武学高手前往降旨召抚,所以让宇涵先践此职。
宇涵一听也就明白了——这一定是九黎王与仆射堂的人万不愿自己卷入九黎城里的风波,所以才突生了这一件事,将他远远遣开。他正好不愿入九黎城,本来这次来就是请辞的。但他生性多有担当,即然自己搅场侥幸得了龙华会魁首之名,如果不负责任的挂冠而去,这话象万难说出口。所以听到了这个信儿,他不怒反喜,心道:这确实是趟险差,不过,了此一事,也算对得起那个什么龙华会了,所以当场应承。
余小计听他说了缘由,没来由地也开心起来——塞上,那么个地广天高的地儿,如果和涵哥在一起,去燕丘人**旨安抚,不比回九黎强多了去?涵哥前几日就已见过祖姑婆了,似乎自己这病需要的药虽说烦难,但还不是很可虑。他想着想着都开心起来。
宇涵当即与他两人整顿行装。他两个都生性轻简,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何况宇涵也不想多带什么随从,没两日便已可成行。
这些日子来,余小计病势已被祖姑婆的药调理压服住,身子大畅,这时心里高兴,动作更是麻利。只是宇涵有时看着他的背影,眼里却忍不住隐有忧色。见他回身时,就忙把脸上担忧藏起。笑道:正好,我为了你那样药,也要去梦源一趟呢他摸摸小计的头顶:小麻烦,你的小命儿总算捡回来了,高不高兴?

余小计却咧嘴一笑,毫不领情地道:不高兴。

宇涵一愣。却听余小计已开颜笑道:我在想:我要是不病了,你就不会对我那么乖了。

宇涵不由一声大笑,看向西方。朝廷官场中的那些纠纠缠缠的是非本是他所最厌。这样最好,他们边塞一行,沙草纵骑,哪怕凶险,却也喜脱辕轭。那里会有他们的一片天地。
去听风涛万鼓音——对,去听风涛万鼓音!去听听那沙丘草海万马齐奔的颦鼓之音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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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22 23:4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云南

接#107

第2卷   雷泽行(完)





注:这一卷呢写的有点乱,对不住大家了,具我考察,燕丘因该是属于内蒙一带,我第三卷呢会把燕丘跟雷泽连在一块,也就是说雷泽是连着燕丘,中间就没有江南了



                                    第三卷  梦源猎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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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27 11:30 | 只看该作者 来自:云南

目录

目录:
第三卷 梦源猎
第一章 故人横海拜将军(110楼、111楼、112楼)
第二章 塞上风云接地阴
(113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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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27 11:34 | 只看该作者 来自: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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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27 11:44 | 只看该作者 来自:云南

接第一章#110

只见王庭中领帅之人却了一声,见他这手以旗挡箭的手段极高,一挥手,那凝立着的千五百余骑人马中,已有立在他身边的数十骑锋锐已潮水般被纵马持刀,涌了上来。宇涵见敌势已动,一声长叫,腾驹就嘶鸣一声。宇涵一手抓住小计,往空中一抛,一把就抛在了那腾驹背上,低喝了声:走!然后他一声长啸:告诉将军,援军已到,叫他再支持片刻,且看我先破敌锋锐!他这一句话却是用王庭中通用的羌语杂着汉话说的。他苦居黑水大半年,无事时倒也学了些羌戎语。余小计当初还只道他闷极无聊,却不道他原来早有打算。他在马上回头看了涵哥一眼:涵哥,原来毕竟还是以天下为念的,难怪那黑水老者爱跟他谈兵呢。他回眼之下,只见宇涵标标挺挺的立在车上,虽身材削瘦,却自有种说不出的伟岸。只见宇涵一抖缰辔,竟拉得那两匹马儿于狂奔中立时止住。然后,他一回身,人已钉立在车尾,直面追兵,面上一片青白。他伸手按住腰间之剑,直视那卷蓬般涌来的百余锋骑,凝立不动。
那赶来的人马当前的十余骑转眼间距他已不过数十步,只听宇涵一声长叫道:我是西陵天子使——”

凡近我二十步者,杀无赦!

他这句话却是用汉话喊的——他于语言本无天赋,羌戎话原学得不熟。一到话多时,就只有用汉话嚷了。那边汉军营寨中人早已望见了他们,听到他这一句,却热血一涌:好有二十多年了,就没再见过天子使者这般威严的气派。王庭人那领先追至的十余骑个个人强马悍,根本没注意听他说什么,转眼已奔入距宇涵二十步之内。宇涵知不能再等,务必先挫其锋锐。忽一声长啸,人已在车上飞跃而起,他身形窜起得极低,竟似贴地掠飞。小计在纵马狂奔之时,犹惦计着他,扭腰回看。只见宇涵的身形平展,如贴在草尖一般,转眼已飞扑至那十余骑跟前。他取势过低,那十余骑悍戎各挥刀剑,要斩他却有些够不到。接着宇涵一声低叫,手里的剑就出鞘了。一片银光暴洒中,只听得一连串马儿的悲鸣之声,宇涵的身影在一匹一匹倒落的马儿中飞窜,他那一剑剑居然都是点刺它们膝弯!
他这一剑但求迅疾,击刺面广,所以也就不能过份发力。但那些马儿都在疾奔之中,膝下受伤,前腿登时一软,已扑通通一匹匹跪倒下地来,摔得马上骑者一个个如下饺子般纷纷滚落。宇涵伸手一抄,他身边没带弓,却已从一匹倒马鞍侧抄过一把强弓,手腕回途中,砸开那骑士击来的手掌,已顺手带上那鞍侧箭囊,身子暴掠而退。只听身后一片惨呼之声,却是那落马的骑士被后面骑者奔涌而上、来不及刹住、践踏于马蹄下的惨叫。
宇涵已奔返车上,人立在车尾,颊上溅血,在日光下显出一份峥嵘骠悍,他冷冷地看着不足二十步远的人仰马翻,已有几个骑术高手跃过了那一层阻遏,正向前疾奔而来。宇涵忽一伸臂,弯弓叼翎,开弦就射。他于弓箭之道本不见长,但取准尚佳。一连十余箭,凡近二十步者杀无敕。只听一片痛呼传来,一个个马上骑者翻身落马,这本来沉寂的沙场草海一时竟漾起了一股极浓烈的血腥味。只见宇涵射杀了那当前奔近的十余骑后,忽又一声长叫:我是汉家天子使!近使车周围二十步者,杀无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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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27 11:45 | 只看该作者 来自:云南

接第一章#111

他这句话却是用汉话喊的——那边汉军营寨中人早已望见了他们,听到他这一句,却热血一涌:好有二十多年了,就没再见过天子使者这般威严的气派。王庭人那领先追至的十余骑个个人强马悍,根本没注意听他说什么,转眼已奔入距宇涵二十步之内。宇涵知不能再等,务必先挫其锋锐。忽一声长啸,人已在车上飞跃而起,他身形窜起得极低,竟似贴地掠飞。小计在纵马狂奔之时,犹惦计着他,扭腰回看。只见宇涵的身形平展,如贴在草尖一般,转眼已飞扑至那十余骑跟前。他取势过低,那十余骑悍戎各挥刀剑,要斩他却有些够不到。接着宇涵一声低叫,手里的剑就出鞘了。一片银光暴洒中,只听得一连串马儿的悲鸣之声,宇涵的身影在一匹一匹倒落的马儿中飞窜,他那一剑剑居然都是点刺它们膝弯!
他这一剑但求迅疾,击刺面广,所以也就不能过份发力。但那些马儿都在疾奔之中,膝下受伤,前腿登时一软,已扑通通一匹匹跪倒下地来,摔得马上骑者一个个如下饺子般纷纷滚落。宇涵伸手一抄,他身边没带弓,却已从一匹倒马鞍侧抄过一把强弓,手腕回途中,砸开那骑士击来的手掌,已顺手带上那鞍侧箭囊,身子暴掠而退。只听身后一片惨呼之声,却是那落马的骑士被后面骑者奔涌而上、来不及刹住、践踏于马蹄下的惨叫。
宇涵已奔返车上,人立在车尾,颊上溅血,在日光下显出一份峥嵘骠悍,他冷冷地看着不足二十步远的人仰马翻,已有几个骑术高手跃过了那一层阻遏,正向前疾奔而来。宇涵忽一伸臂,弯弓叼翎,开弦就射。他于弓箭之道本不见长,但取准尚佳。一连十余箭,凡近二十步者杀无敕。只听一片痛呼传来,一个个马上骑者翻身落马,这本来沉寂的沙场草海一时竟漾起了一股极浓烈的血腥味。只见宇涵射杀了那当前奔近的十余骑后,忽又一声长叫:我是汉家天子使!近使车周围二十步者,杀无敕!

他这一声长叫,已运上内家真力,身前听到的马儿个个惊悚,那马上骑者也不得不连连勒缰。他们久惯见到的是汉人软弱,不期还有人敢单车只剑,伫立沙场,独对锋锐,略无怯色。已有人在低声叽骂着问同伴中懂得汉语的人宇涵在说些什么,那略晓汉语的同伴就用羌戎话翻译了,宇涵对面一时人人脸呈异色。宇涵脸色冷冷地盯着他们,静静地仿佛天地在一息间都静寂了。只听他冷冷道:回去告诉你们左贤王,我汉家大军已整装待发。和则罢,不和,则数千里草原沙场,不信不由此尽成焦土!

说罢,他情知敌势不过略阻——他这一突袭而入本求的就是令敌惊愕,一缓那汉营被攻之急。只见他更不迟疑,反手一抓抓住了马辔,一抖辔头,人并不转身,那拉车的双马巴不得地咴了一声,已拨步向那营寨奔去。
身后之人已又蠢蠢欲动,先愣了下,接着就疾追,一时只见黑压压的数十骑跟着他那辆单车后面附尾而至。余小计已奔至寨中,一看之下脸色不由都变了,他情知涵哥一向甚少伤人,生怕他此时还留有仁慈之念。却见宇涵忽然弯弓发箭,车子奔驰之下,他的箭已不那么准,但接连三箭,还是把为首之人射落马下,余众见他威辣,不由足下略有逡巡。却有一骑乘者极为豪勇,反在疾驰中弯弓搭箭,以牙还牙,一箭就直向宇涵射来。
那人似是王庭队中极有名望的射手。他一出箭,只见王庭阵中一片鼓喝。这一箭来得劲而且疾,直直地就向宇涵喉头钉来。宇涵也未料到对方人马中竟有如此快手,被迫仰面一避,那箭尖几乎是擦着他鼻尖掠过。接着就是第二箭,却是瞄准的他的心口。他心头一惊——王庭滋扰,边塞难靖,果然是有原因的!身子一平,一个倒卧铁板,腰竟是折了似的,当场平平折倒。见那人一箭之后,就待再射出第三箭。宇涵此时距那营寨尚有数十丈。宇涵知道如让他贴近,那不只是自己一人安危的问题——那人身后的千五百余骑已鼓噪欲发,军如潮涌,如果汉军为顾念自己,不便开弓,只怕就要带累身后汉军营寨。
宇涵一声冷哼,左手如持泰山,右手如抱婴儿,腰一挺,已地发出一箭。
但他箭势虽疾,却不是此道中高手,居然被那马上骑者伏身躲过。宇涵见他身后诸骑已在蠢蠢欲动,心头也不由叫了个不好!只见他忽一抛弓,低喝了声:杀了你可惜了!只是,不杀你又如何立威?他技成数年,心中还很少有如今日这般的浮起杀气。只见他身形一拨,人在车上拨起,如电闪虹垂,直向那人扑去。他这一扑,分明是以一只孤挺天逸直扑向对方千军万马。弓虽不趁手,但天逸一剑,却是他一向自恃的。
他身后的汉营中众兵士一声惊呼——这一剑,纵杀得了那人,如收剑不及,只怕不马上被后面的众骑踏成齑粉!
宇涵心知这一剑的紧要,全不敢松泄,剑上一片光华漾起,竟如与绝顶高手对决一般,那马上骑者面色一惊,实没想到间隔二丈,他还可以出剑伤人。他一惊之下,宇涵一剑就刺进他的咽喉。对面一片惊叫,随后王庭之人各各奔来,宇涵却已转身而返。他这一剑,难的不是那一刺,而是这一击即退,闪身速返。只见他身形极快,竟在空中一个倒腾,一翻身,竟转眼已追上那狂奔的单车,人重又立身车尾,手操劲弓,向后面追骑遥指。那追袭之人惧他威吓,马蹄下不觉就慢了下来。得此一慢,宇涵把他们渐抛远至数丈,一人一车已驰入那微启寨门的营寨之内。
他一进寨,那微启的寨门立时关上。栅后汉军将士出手就是一阵乱箭,王庭之人不敢冒袭,逡巡片刻,才折身而返。
对着寨门的就是中军大帐,那帐蓬极为简朴,只听帐内一声高笑道:天子按剑怒,诸候遥相望——我三军之中久已未曾见过如此伟岸的天子之使了!宇兄,你我终究还是重会于边庭沙场之上。

那寨中兵士适才见宇涵单车冲阵,英勇愤发,一个个已看得神驰目眩。这时为他们将军之声引动,心里一股血性爆炸开来,不知谁引的头,然后只听得一声声雷呼山响:吾皇**……吾皇**、万**!

那声音直卷出寨门。数百汉子的齐声呼喝果然威势非同小可,对面王庭之人虽众,却已人人面上变色,略生气沮。
宇涵是不在意什么吾皇**不**的,但这一声,却似引动了他的激荡情怀——他情知,两军阵前,毕竟还是要有一个可以让这些三军汉子们甘心轻生悍卫、顶礼膜拜的偶像的。他知道那些兵士喊的虽是吾皇,但心中那吾皇已不仅只是一个人,甚或并不真的是那当今皇上,而是包罗了好多好多:大荒河山,生身兄父,乡士桑梓,娇妻稚子……正是因为大家没有办法一一叫遍,所以才合之在一起,叫出那么个吾皇来。
那是一个民族的信仰与图腾——只见一个人已快步走出中军帐门迎上来,那人将军穿扮,年纪颇老,但身材壮伟,盔下略露出一绺白发,面容稍显疲惫。但那缕白发遮覆下的黄色的眼仁儿不知怎么却让人感到一种热烈。余小计神色一愕——这个人他识得。居然就是涵哥在黑水城头曾听过他吹埙,以后又成忘年之交,还跟自己争过一只野雉的那个老者!可今日所见的他,却已非当日的短衣黄帽,洒然落拓的风慨。
只见那老者一张脸上全是皱纹,这时皱纹里掺的不只有沙子,还有笑。那么温和那么畅意的笑。宇涵见是他,先是惊奇,然后不由一声大笑:今日果起故将军!那老者也大笑道:呵呵,但愁新进笑陈人。

——
那老将是在笑宇涵年少入仕,即蒙重用,是个新进权贵,要他莫笑自己这个陈人。宇涵已经下车,军中最少虚套礼节,他两人也并不寒喧,那老者伸手与宇涵一握,一握之后,两人就不松开,反就此携手进帐。只听那老者边走边笑道:没想到我王横海黄沙百战,解甲归田后,还有重蒙征用之时。苍天毕竟不负老朽呀!

宇涵看着他的豪气——千军对面、犹不改粗放,心中不由也是一畅。
王横海?——原来他就是当年独立三关静,曾当百万师的横海将军王横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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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塞上风云接地阴










两人入座之后,王横海一挥手,四周之人皆已退下,他与宇涵身边只留下了余小计和那个接宇涵前来一会的汉子。因四周无人,王横海面上的豪迈神色也淡了些,目光中却隐有一份忧虑浮起来。他端起酒就向宇涵敬了一盏。宇涵一口饮下,却见王横海眉头深蹙,如有隐忧。他虽不语,宇涵也情知边塞局势看来必已极为险恶,否则他不会忧色如此之重。
半晌,只见那老者的酒碗端在唇边迟迟未饮,忽然重重地放在案上,低叹一声道:我十年未起,真的没想到,边防之事,已坏到如此地步了。

他上任至今,这样一句败兴的话还从没有跟别人提过,这时却对宇涵说了起来。只听他低低一叹:“……而王庭之势,竟也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强盛出不知几许。朝廷这些年久安之下,全无居安思危之虑。屯田之事几成虚务。所有上官,人人奢靡,那备战屯田之耕竟全已成了他们为满足一己私欲而做的政务了,而帐下军士,更被他们视为家奴。边儿苦穷,战马缺乏,城池失修,百姓萎弱。以如此之军民,如何当得王庭那虎狼之敌?他们从今年秋天以来,攻掠更甚,已数次陷我城池,屠我边民。朝廷之旨下来,只知责罚,力战而死者不赏,苟且偷生者反得荣。他们真以为这边庭战阵之事也不过如他们宫中朝内妇人女子式的争权夺利、邀功卖宠的小道呢!居然仆射堂与东宫太子还互成嫌隙,各立私人,以至边将不和——如此下去,这边塞何日能靖?不说河澄海清,只怕不日大难临头也未可定!年年为了边务征调的粮饷,没有几文落到实处,倒虚肥了不知多少仓鼠!

他越说越恨,忽端起面前酒碗一饮而尽。
宇涵知他所说尽是实情,也答不出话来。只听王横海恨声道:可恨王庭这几年反而复兴!那乌必罕,勇狠悍暴,羌人称之为天骄,如论战阵武功,果然有倾倒天下之力了。难得的是他居然于数十年的王庭内乱之后,重新平定内部争夺。左右贤王,居然渐渐已诚心归附于他的帐下。羌人东西七十余部族,慢慢的已真心以他为王。如他势成,这麻烦……”

他抬眼看向帐外:“……只怕就大了。

他说时一口钢牙微锉,似明知自己可以阻遏那天骄复起之势,无奈朝廷恩罚不明,有能之人不得重用,无能之人反得升迁。只有眼见生民涂炭,天下重又危如累卵,不甘不愤之色已跃然脸上。宇涵不知如何劝慰。余小计在旁边听着,不由也面色紧张。只听王横海道:我现统雷泽军马。这雷泽一州军马号称八千,实际上,除去表面虚额,加上老病不算,也仅得三千人马。粮草早已支调个精光,还寅吃卯粮,极多赊欠。帐下军士,倍受苦楚,万难用命。这次我出城查看这边塞之地,却见我们当年苦心谋就的一些要塞城池居然已经尽毁,而帐面上为此向朝廷索要的粮草居然还一文不少。梦源都督居然尽调塞外之兵回境以求自保,那么多阻敌要塞、连环自保的紧要处,居然就一朝放弃,还全无痛惜。当真是坏我大荒,坏我大荒啊!

小计听得心中忧切,口中不由喃喃道:那当如何,那当如何?他双拳紧攥,眉目间全是忧切之意。王横海与宇涵一时不由都望向他,两个人接着对视一眼,眼中同时一笑。王横海忽开颜一笑道:见笑了,老朽无能,居然连累得这个小兄弟都担心了。

余小计却不知他们为什么又笑了,靠身在宇涵身边道:涵哥,那真的已经没办法了吗?宇涵微微一笑道:王将军讲的是这世道艰难处。怎么会没办法?世道总是这样的,但,还要看谁来做。

他语意平淡,但眉间锋飒一现。余小计呆呆地看着他。王横海与宇涵都不再说话,半晌,王横海忽对余小计笑道:小计,你别担心,不管怎么说,天下热血子弟尚未死尽。不说你涵哥,就是我老头子还活着呢。不管时局如何,从古至今,我汉家旧例都是这样的。这些事,只要有我老头子和你涵哥这样的人还活着……”他的眼角忽生睥睨:就总还有人来做的。

余小计张着嘴讶然地看着他们,只见涵哥与王横海的脸上都有一种他不太明了的神色,那神色象是明知就是做了也断断吃力不讨好,但还是会去做。那神色定定的,他忽然感到了一点安稳来。却听宇涵道:老将军特特遣人邀我前来,只怕不只是为了杯酒叙旧吧?

王横海也一扫颓丧,看了一眼宇涵,大笑起来。笑罢道:还是宇兄弟明我真心。知我一功利之人,不会轻易请宇兄弟喝酒的。宇兄这次可是奉朝廷旨意,却宣抚那乌必罕?宇涵点点头,王横海脸上忽生一笑:宇兄责任重大呀——朝廷可是把三边安危都寄托在宇兄的唇齿之上了呢!三寸舌退百万师,老朽就在这里静候佳音吧。

宇涵情知他是调笑,口里含笑道:我倒不是什么善长舌辩之士。就是舌辩,也总要咱们边上三军硬扎得住,我这所谓宣抚才能小收功效吧?他唇角微微浮起一丝冷笑,似在哂笑着自己的这个所谓使命。却听王横海正容道:宇兄,老朽倒要求你一事,你务必答应。

宇涵见他颜容谨然,不由也正容道:老将军但说无妨,只要宇某办得到。王横海道:我要宇兄能给我拖延一年时间——我知宇兄不愿掺入官场是非,但这事事关天下,已不再是官场之事了。三边之中,老夫没有可托之人。我要宇兄此行,到得梦源地界,要以天子之威,重新联和梦源、苏木、御庭诸部人马,连同昭武九姓之力,不要让他们投入王庭部下,而是与我成遥呼之势,以为王庭腹疾之患。他们这些年也屡遭王庭搔扰,只要有朝廷支持,只怕是会情愿的。何况以宇兄之材,虽说费力,却也不是不可能。如果宇兄此功得就,我也就得以暂得缓息,一年之内,也许我可以重整三边之兵,那时,就不用太怕王庭的威势了。

宇涵静静地听着,一时没有表态。半晌才道:这倒也可行。但小子只恐才具不足。而且,我需要一个熟谙昭武九姓及胡地风俗的人。

王横海见话已入巷,面上一笑,知他已经承诺,但此责极大,他也就不虚声致谢了。接着他脸上忽浮起一丝颇有些奇怪的笑意,看得那小计都有些发愣,宇涵却没注意,只听他道:这个人倒是有,我也早就让他在此候着宇兄呢。此去梦源,前路尽已为王庭遮断,只怕此行甚为凶险。

宇涵微微一笑:那倒不妨。

余小计身子疲倦,又喝了两口酒,这时心情一松,一闭眼,身子一歪,一时就睡过去了。王横海笑看了他一眼,微笑道:这孩子,宇兄此去还要带在身边吗?

宇涵一愣,心知此去前途千难万险,带着小计也多有不便。但看着小计睡梦中的脸,情知,如果他醒来知道自己要不带上他去,不知会有多么情急。心中一时不由犹疑不定。王横海面上却浮起了一丝笑意:宇兄一时先不必确定。一会儿,见了那个我给你安排的通晓昭武九姓胡地风情的人后再决定吧。这个小兄弟,如果宇兄让他留下,我老朽倒其实可以先帮宇兄照料照料的的,就是他还有些功课要做,老朽我也可以代为督导的。

宇涵情知他说照料,那是极重的承诺了。但心里不由想到:如果抛下小计,他虽比在自己身边安全些,可他——真的受得了吗?

那晚宇涵就在营中宿下。将近半夜,忽听得帐外响起一声马嘶。他练气修身之人,睡眠本极轻,当即警醒,听出那一声低低的嘶鸣竟似他的腾驹。他翻身跃起,扑出帐外。他才出帐门,就见到那马儿已耸身一跃,轻轻地就跨出了营寨的木栅,马背上还隐坐着一个人——盗马贼?
宇涵拨步疾追,心中已忍不住大奇:他这匹腾驹性子极烈,除了自己之外,寻常人等,断不容其上背的,今日怎么居然这么听话了,竟由得那盗马贼轻易骑去?何况,居然会有人在军营中盗马吗?
营寨四周,俱设刁斗,那王横海帐下,也尽为警醒之兵士,这时望见,才要呼喝,宇涵不愿闹得人人惊觉,冲他挥了挥手,令他止声,拨足就向前追去。他身自在虽然神妙,但短程尚可,若路途稍长,是断及不上那腾驹的脚力的。前面的马儿放足疾奔,宇涵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能人,居然敢来偷他的马。只一柱香的工夫,那马儿已驰出两里开外,没入一片树林中,转眼不见。宇涵脚上加力,口中轻啸一声,只听得远远那马儿一声回鸣,似已停住了步。宇涵情知那腾驹这些年下来与自己结下的情份,并不担心它真的走远,闻声疾向那林中扑去。
他才到那林中,只见月影疏疏下,那匹腾驹竟在那儿好好的站着。只是身上却空了,并没有人。它却并不是只一个儿,身边还有一匹马,夜影里宇涵眼角一扫之下,见那马儿竟是匹桃花骢。宇涵心里一愕,才觉眼熟,只见自己那匹腾驹竟和那马儿交头接颈,慢慢厮蹭着。宇涵一回头,却见一株树的枝桠上,正坐了一个人。那人身量不高,一身戎装,背着身,也看不清面目。宇涵冷声道:你是谁?为何故意盗马引我来此?

通译。那人声音低哑,似是有意哑着嗓子说的一般。
宇涵一愣——这就是王横海给自己安排的通译?为什么又要半夜盗马引他前来?他正想着,那人却已一回脸,就着那月影,宇涵只见她一张脸上若嗔若喜,眉目如画。宇涵只觉得心中如受重锤击打了下般。他抬起了头,只见天上云垂广翼,铅沉沉的,覆压着整个塞上之地。而那云压天地间,这一株树的树桠上,坐着的那个人,分明是……


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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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27 15:3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东
话说LZ亲写的????(@@) 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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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30 10:37 | 只看该作者 来自:云南
原帖由 sui82 于 2010-5-27 15:31 发表
话说LZ亲写的????(@@) 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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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30 12:00 | 只看该作者
为什么没有改编杯雪嘛杯雪嘛 阿寒和小敛多好

洛阳女儿行好晦涩啊好晦涩(是洛阳行吧 还没看,先打卡= =)

其实楼亲可以改编的话,自己写的应该也不错伐?为什么不写呢? 想看

而且……嘿嘿,看到韩锷的存在了……感觉还是在看洛阳行,就是看到属于贰的东西的时候会想,很熟悉 - -

[ 本帖最后由 苏诺 于 2010-5-30 12:2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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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武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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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30 13:30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北京
发现小椴俩字双眼冒光地奔过来……
改编好辛苦……抚摸LZ,继续加油吧=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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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30 15:39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盛开的相遇 于 2010-5-30 13:30 发表
发现小椴俩字双眼冒光地奔过来……
改编好辛苦……抚摸LZ,继续加油吧=V=


卫子衿和俞九阙……当年怨念了好久啊……

还有小计和韩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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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饷

初入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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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30 22:23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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