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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10-6-19 0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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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来自:北京
深夜档
爬上来更新,最近文案好多,忙里偷闲。写完就发了,可能有错别字,回头改~
乱葬岗也许曾经是个优雅的地方,可惜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由于临着雷泽地界,这里终年游魂侵扰,妖魔横行,腐水败尸随处可见。
天从来都是阴的,至少从他们踏足这里,金坎子就未见到过阳光。潮湿腐烂的空气在鼻翼下粘稠,仿佛要令人窒息。进了这块地域他便不停的咳嗽,污浊的气体似乎对身上的剧毒有着鼓动作用。
只行了半天路程天草就停下了,找到一个勉强干燥又干净的地方把金坎子安顿了。天草说天色不早了,我去寻点水源,你先喝点草药或者睡一下,这里的气氛很不好。金坎子仰头望望天,灰布似的云朵挤压在没有阳光的天幕,根本看不出时辰。
天草似乎跑到很远的地方,当鬼火四起天色黑尽的时候还不见回来。金坎子独自燃起篝火,明晃晃的火光微弱的照在他担心的眼上,一下一下跃动着。
不知不觉,周围绿油油的鬼火默默向这里聚集。金坎子看着没有说话,作为太虚观的门人,驱魔辟邪的门道要比常人清楚的多。这些由死去冤魂所幻化未来的鬼火是不会这样有秩序的规整的,明显有人在操纵,而目的也许就是他。
符咒在手心凝结,就等着主使现身的那一瞬。但是主使现身的那一刻,金坎子却再放不出符咒。莹莹的鬼火里走来的,是一个青衣道袍的影子,冷峻又威严的脸色上有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金坎子颓然松手,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师父。”
青影散去,怎样看都是个平凡的中年道者,这是有种不凡的气质,注定他是大荒用变动风云的人物,玉玑子。幻影重重,是分身的信号。
金坎子怯怯的低下头,不敢正视师父淡漠又威仪的眼神,双肩不住的颤抖,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玉玑子睥睨着脚下的爱徒,虽然是分身,但仍有压迫。
“徒儿,你在害怕什么?”他逼近些,看着身下的人明显颤抖的更厉害了。
“师父……”
“这里……并不通往中原吧。”
“我……”
在害怕什么,在胆怯什么,天草坚毅的背影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金坎子只觉得身子骨被玉玑子冰冷的一瞥轻易穿透,无所遁形。慌乱间师父伸手捏住他削瘦的下巴提到眼前,逼他正视那双他这辈子最不敢面对的眼睛。
没有生机的灰色的眼瞳,浓稠,死气,仿佛邪影。
“我的徒儿,这里,并不通往中原。”
有什么在眼底彻底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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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源虽然好寻,但是担心被污染所以费了不少时间。天草回来时候,火堆边已经没有人了。那个笨蛋,该不会这时候想着还要逃跑吧,也不知道吃药了没有。潮湿的空气让泥土松软而粘稠,很轻易的就可辨出斑斑马蹄印,顺眼望去,是他们来的方向。
乱葬岗和永宁交接的地方倒少受魔气污染,夜空澄澈只余一轮明月。金坎子快马加鞭的跑着,连脑子里在思考着什么都混沌不清。只有两个意念,师父,中原。
野树湖畔错综而过,丝毫挡不住他的速度。这时一道剑光闪过,疾驰的马儿发出受惊的嘶鸣,惊险的拉住脚步,抬头,英眉微皱的天草正提剑挡着他唯一的去路。
“闪开。”低低吐出两个字,全然不似多日相处的陌生。
“闪开?你又想回中原了吗?”天草探寻的望去,可是金坎子并不接。眼神慌乱中又有着某种不可摧的坚定。
“中原才是属于我的地方,师父……在等我回去。”
“玉机子?”天草脸色一凛,旁日多少闲人的道听途说有关玉机子的消息他都不信,怎么这时突然一意而决,难道是……
“你见到玉玑子了?”
“闪开。”
话音刚落马上的人竟已迫不及待的执剑而下,灵光浮动竟是符咒与真诀接踵而来。金坎子号为玉玑子爱徒,独阵云麓仙居势力自然不弱,虽然之前的多次交手都在天草之下,一来是有试探,二来并没有现在决绝的决心。
那个被大荒所唾骂而自小带他成人的师父,对金坎子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背叛师门,勾结妖魔,他从未觉得这些事情有过多的含义,当年玉玑子拍着他并不宽阔的肩,说徒儿愿意跟着为师么,他毫不犹豫的点下了头。师父想要他做,他就去做,仅此而已,无论欺天灭地丧尽天良。这种稳如磐石的坚持在他踏入大荒的那一刻就已经形成,在最近才有了那么一丝的动摇,是,在天草出现之后。
那个救了他的红发黑衣的剑客,已经在不经意间撼动了什么。
寂静的夜晚草丛里应该有闲适的蝈蝈,可是此时凌厉的交锋却把这里的祥和片片撕碎。两人出手都不重,有所保留而重在控制,太虚的郁风恐惧,弈剑的缓速定身,彼此都不放过的纠缠住,想要制住对方又不想伤害对方。天逸云舒和坎金剑碰撞出明亮的火星,尖尖的细鸣后,由体力渐渐分出优劣。
“我说了让你闪开!”光影错开,两人分别后退,金坎子粗粗的喘着气冲天草气恼的大喊,对面的黑衣弈剑移剑持平,没有一丝要松懈的样子。
如果说招式上的对错因为彼此心照不宣而难分胜负,那么体力的差别就注定了他今夜无法离开,像从前无数次的那样,再次留在他的身边。
不,我要回中原,师父在等我。
心底深处的坚持再一次回归到眼前,陡然青影浮动,那一瞬天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金坎子吟唱间幻化成为一个面容模糊的青色魔物,咆哮着的气浪震荡四野。天逸云舒脱手而出,待再回头,金坎子已脱离他的控制范围跑开数丈。
方才的……那是什么,那一瞬间贯彻全身的惊惧,是从未遇到过的陌生又邪恶的力量。天草没有时间多想咬牙拔剑追上,咣的顶下金坎子回身的一剑,两个人又一次拉开距离,只不过这一次金坎子的背后,再没有天草的约束,是他向往已久的自由。
他的喘息越来越剧烈,可是眼神依旧不甘的盯着天草,满满的装着势要离去的坚决。天草突然就放下手,看着他,这个被自己亲手救下并保护的太虚逆徒,如今不顾一切的想要逃离他的身边,没有丝毫留恋。
你见到你师父了?
金坎子不答,突然不敢去看天草澄澈的眼神,闪避似的低下头。
他对你说了什么?
横亘在两人之间,只有尴尬的沉默,和有些发抖的喘息。
于是我这几个月尽心尽力的陪伴,竟比不过连你死活都不顾的人的一句话?!
语气陡然强烈,金坎子慌然抬头,正撞见天草悲哀又绝望的眼神。那俊美无瑕的眼眸里,曾经波澜不惊,曾经温柔似水,曾经忧心暗淡,因他而起了各种色彩,如今满撑着自嘲的哀伤。
金坎子心底最坚硬的部位,被天草绝望的眼神就那么轻易的堪堪打碎,碰撞出斑斑血迹。
好疼,心口像被人勒住了一样,疼的无法呼吸。熟悉又可怕的冰冷立刻扩散向四肢,剧烈的痛楚夹带着没有知觉的麻木席卷而来。
好难受,难受的想要就这么死去。
剧烈的喘息终于停滞在无法忍受的痛哼,坎金剑无力的滑落在脚边,金坎子委顿于地,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攥住胸口,那里仿佛要被生生碾碎,痛的无以复加。
毒发,前几刻他还曾叮嘱过他记得服药。一心想要逃离和当才一连串激烈的打斗终于还是把压抑已久的剧毒诱发出来了,变本加厉的折磨着并不健康的身子。破碎的痛呼断断续续的从金坎子口中漏出,白色的六祸袍子被紧紧缩成一团,剧烈抖动着,月色下分外显眼。
只是这一次,那个人没有再担心的跑来查看他的情形。天草漠然站在原地,看着金坎子因毒发痛苦不堪的模样,平日里美艳好看的脸蛋现在被痛楚和冷汗覆盖,别有一番感觉。
“跟我回去吧。”
天草说的很淡,好像一下子就淹没在金坎子痛苦的喘息里不见了踪影,可是他知道他听得到。剧毒如细蛇,一分一毫噬咬着他的神经,脑海里乱哄哄的没有方向,面前的是天草,背后的是战火纷飞的中原,还有师傅。
一场抉择的结果,也许会因等待时间的不同而有着截然相反的答案。
金坎子没有回应他,努力的不想被剧毒折磨的发出痛呼,却只是徒劳的咬破嘴唇。天草,师傅,就好像是天平的两端,拿走了任何一个,他都不在是完整的他。可是终究只有一个,只有一个可以让未来延续。离开,或者留下。因他,或是为他。
天草,师傅。
月色清冷,草木摇曳,不得回应的黑衣剑客站起身,冷然重复:“我无论做什么,为你做多少,终是比不过你师父的分毫。”
不是……一个清朗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好像有什么渐渐明晰。然而视线却不受控制的模糊起来。
天草翻身上马,月光把他冷峻的影子映在伏地上气息逐渐微弱的人身上。黑色的正阳,惨白的六祸,一如彼此的脸色。
天草,师父,天草,天草……混乱的思绪里光影逐渐重叠,中原硝烟和战火如破败的城墙一样倒塌,烟尘散尽,是一个红发弈剑潇洒的背影。天草,天草……黑色的夜晚和沉睡的草木都已让开,空荡荡的脑子里一切都是天草的。天草的温柔,天草的微笑,天草的体温,还有那一夜不散的温存。真正坚持的,原来早不是当初的模样,是什么时候起,你让我忘尽天涯。
天草。
金坎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颤的朝天草的方向伸出手,可是对方留给他的,只有一个绝尘离去的背影。
江南的月夜依旧安静而忧伤。嘚嘚的马蹄,带走被错过的,和被遗忘的。
++++++++++又是分界线++++++++++++++++
天草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跑向哪里,只是不顾一切的跑着,直到马儿尽兴停下。江南优雅的小湖开满遍地,倒影着明晃晃的月光,波光浮动有种破碎的错觉。
湖面吹来凉风,有浓浓的湿气,让躁动的心平静不少。
黑衣剑客就这么默然站在岸边,呆呆的看着夜晚依旧粼粼的湖面,在眼瞳里映出光彩。方才散开的思绪现在一缕一缕回来,细细整理,重新接受。
突然他意识到什么,急急回头望着来的方向,心下一沉。
当冷静下来的天草满心慌乱的跑回刚才打斗的地方,不出意外的发现金坎子还在那里,死气沉沉的六祸伏在草丛里一动不动,像死去了般。
心脏的血肉好像被人狠狠的扯去,再没有力气。天草踉跄着扑过去抱起地上的人,冰冷的身子和没有血色的脸让他的怀抱几欲不稳。
“金坎子……醒醒,醒醒……”
天草拼命摇晃着怀里的人,没有发觉自己平稳的声线第一次有了名为害怕的波澜。被人那样唤着,金坎子双目垂闭,惨白的脸上没有丝毫动静,浑身上下都是冰冷的,冷的彻骨。
天草把手抵到他的后心,试着把宝贵的灵力度给眼前的人,却没有勇气去试探他的鼻息。他明明知道的,他明明比谁都明白金坎子身上的剧毒是怎样的致命危险,却因为一时的气恨冲动就这样把他丢在冰冷的路边,任剧毒把他一点点侵蚀殆尽。
“醒醒,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声音中隐隐有了哭音,天草拼命想要喂些解毒的药水,怎奈怀里的人牙关紧闭,竟无论如何也送不进去。狠心咬牙捏起他尖细的下巴,有种错觉似乎稍一用力就能生生捏碎,少许的解药被灌送进去,天草屏息观察着,紧张的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心跳。
“唔……咳咳……”
怀里的白衣太虚微动,痛苦的咳嗽出来,咳出黑色的血沫,气息微弱很快又昏迷过去,但是终有了生机。喜极而泣的天草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人,高耸的神经终于掉落下来,四肢虚软,顿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是,但是,保住了你,再不会离开。
再也不会。他抱紧他,像在对着月夜起誓。
中原起伏的战火,这里听不到,永远都听不到。江南小夜只有宁静的晚音。
TBC
果然,还是喜欢虐的
[ 本帖最后由 丫丫童话 于 2010-6-19 15:08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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