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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搬到莫啸公寓那天,就背了个包,外加笔记本,没了。
莫啸很高兴地来接我过去,还扯着破嗓子嚎了一路的跑调歌:“带着你的嫁妆,带着你的本本,坐着那大奔来……”
要不是怕人仰车翻,我真想把他就地人道了。
我从前住的单位那房子没退,同事问我怎么好多天不在家,我就说有个大学同学找人一起住,让我暂时搬过去做个伴,过了年再回来。
我不敢跟人说自己要在外面长住了,地址都没和熟人提,怕他们会嚷着要去玩,那我和莫啸的事就曝光了。
我明白这层关系不能见光,上班都自己坐地铁,坚持不让莫啸送我。后来莫啸催我去考个本,我说等等再说吧。
年前三天我跟家里打电话说今年过年不回家了,被我妈说了半个多钟头。什么理由都用上了,回家的票不好买,工作忙脱不开身,有朋友生病了要照顾……
莫啸坐我旁边,一开始还好奇地贴了一耳朵过来,听我妈跟我唠叨,后来就给我挤眉弄眼,五官全错位的高难度鬼脸,我攥着手机忙着聆听母后教诲又不敢笑,憋得快岔气了。
刚在一起的两个人,分开一天都是难以忍受的,我们也得落个俗套。我心里默默地对爹妈赔不是,如果我对象是个姑娘,我还能名正言顺地带回家给你们二老过目。可如今你们儿子爱上了个男人,非要和他在一起不可。让我把他丢在这里自己回家过年是万万不可能的,他一个人大年夜守着冷锅冷灶冷炕头,我得自责死。可要让我带他回家吧……我不嫌命长。
莫啸这边完全没有压力,那天去超市买年货,我问你过年不回家也得跟家人说一声吧,他一边往车里丢五颜六色的鱼丸,一边满不在乎地说:“我爸我妈都各自有家庭了,我去哪边儿都不合适。”
我听了心脏抽了一下,赶紧转移话题,问他晚饭吃排骨好不好?
莫啸听了我的话,对我做捶胸顿足状:“黎清啊黎清,不是哥哥我说你,你看你这人,咋能这么忍心……地吃自己的同类呢?”
听前半句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勾起了莫啸的伤心事,听了后半句,刚心里涌出来的小愧疚小同情立马离家出走,抄起一袋康师傅砸向莫啸的后脑勺。
莫啸说他好几年没在国内过年了,我听得特别心酸,见着什么好吃的都往车里扔,恨不得把超市都搬空了。
怎么现在连看莫啸皱个眉头都这么心疼?我为自己的没出息进行了深刻的自我鄙夷。
最有意思的是我们又把游戏给捡了回来,两个人前脚后脚上了线,势力都沸腾如开了锅的饺子,一个劲地起哄说你们俩跟私奔似的那哪行啊,怎么着也得摆桌喜酒意思意思!
我傻愣了半天,立马明白了:蓝渊这个大嘴巴!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两个人一起玩就是比自己玩得开心,我努力挖掘莫啸作为一只魍魉的最大利用价值,每一寸潜能都要充分使用,然后家里客厅上空每天都充斥着我的大呼小叫。
“莫啸,陪我做师门。”
“马上!”
“莫啸,陪我挖谍报。”
“立刻!”
“莫啸,陪我跑拓拓。”
“就来!……哎不是,你跑个步还得我护驾?”
“有意见吗?你有吗?有吗?地谁扫的啊?桌子谁擦的啊?碗谁洗的啊?我都累成这样了,你陪跑个步咋啦?咋啦?”
“……可、可那碗我洗的啊。”
“洗个碗有什么大不了的,水龙头是小爷我给拧上的!”
……我觉得我变得前所未有的矫情了,睡前我寻思着,然后侧过脸去看莫啸。他手环着我,已经睡着了。也不知道他是心宽还是什么,天天沾了枕头就能入梦。因为两个人离得近,我们的呼吸来来回回,融在一起。扑在彼此脸颊,有点热,有点痒。
不过我觉得挺满足的,用手轻轻碰了碰他的鼻尖。
人家说幸福来得越容易,就失去得越快。但现在就为将来的事犯愁,一点用也没有。就算有天你会离开我,重新回到你原来的生活中去,找个女人结婚生子,我也不会拦你。
我要的不多,在我认为你是爱着我的时候,我也在认真地爱着你,足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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