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随风飘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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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美文] 《魍魉丨花嫁》专用脱水楼,原完结版已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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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4 19:54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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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5 20:2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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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砚死后,暮秋痕将恨意都集中在了桃花身上,举着剑,双目赤红,一步步向桃花迈去。侞凰见状,立时吹奏玉箫,命令桃花进行反击。
       丛岚怀中抱着死去的素砚,低低啜泣,眼角余光却观察着桃花的一举一动。
       越来越急促的箫声引得桃花神智大乱,痛苦地大吐一口鲜血,而后,浑身散发出更凝重的杀气,垂着头站了起来,默然无声。
       暮秋痕见状,恨意更重,然而他心中牵挂着另一件事情。一时间,对桃花是杀是留,暮秋痕心中举棋不定。而就是他这一犹豫,给了桃花一线生机。
       只见桃花大喊一声,而后脚下移动,飞速朝暮秋痕跑过去。暮秋痕往后移动,保持与桃花之间的距离,剑诀一引,一道流火朝桃花燃烧而去。桃花避开流火,身形一闪而逝,隐入黑暗中。而后黑暗中黑影一闪,桃花朝在暮秋痕背后发动了攻击。暮秋痕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及时以剑相挡。噹的一声,无法得手的桃花迅速绕向暮秋痕攻击死角继续发动进攻,又被暮秋痕挡下。毕竟,论修为论战斗经验,此时的桃花都不是暮秋痕的对手。
       当暮秋痕的长剑一次次砍在桃花身上,伤得她体无完肤时,身上的伤痛与内心的挣扎让桃花无助地哭泣着,然而,手下的攻击却仍是无法停止。因为箫声从未停止过。她无法克服体内蛊毒的控制,心里喊着停下来,却只能冷眼看着自己无法自控的攻击,除非流进最后一滴血战死,否则,她永远都无法停下来。
       暮秋痕为何不立时杀了桃花为素砚报仇?因为暮秋痕不肯为了一个儿子放弃得到天下的机会。儿子又不是只有一个,而且生养他就是为了帮助父亲的。他确实很愤怒,不过要为素砚报仇,也得等他逼桃花交出宝物再说。身为父亲的他,自然会为儿子报仇的。
       “小魍魉,快说,宝物在哪里?快交出来!否则,我让你死无全尸!”
       渐渐地,暮秋痕看出点端倪来了。如果是一个有正常意识地人,全身被伤成这样,必然已经求饶,然而这小魍魉却没有,恍如被人操纵的木偶般,进行着无意识的攻击——木偶!暮秋痕想通这点,回头又见侞凰唇边的玉箫,脸色愈发阴霾。果然,都是毒仙在搞鬼!素砚之死,也定是在她的授意下,小魍魉被控制着杀人了。
       暮秋痕飞身过去,揪住侞凰发髻,打断她的吹奏,拖着她来到桃花面前,长剑抵在她面颊上,威胁道:“毒仙,是你在控制着小魍魉吧?是你让她杀了我儿子吧?蛇蝎毒妇!——让小魍魉交出宝物,快点!不然,我毁了你这张如花似玉的脸,挂在西陵城外晒尸,让世人都来看看变得‘表里如一’的你!”
       侞凰却似丝毫不畏惧她的威胁,张狂地大笑着。这一笑让长剑刺破她的脸颊,流出一道血迹来。
       “你杀呀,你杀了我,还是得不到宝物!暮秋痕,桃花只听我的话,你想得到她的宝物,下辈子吧!”
       暮秋痕以剑柄猛击侞凰额头,看着侞凰痛苦地呻吟着,阴寒地继续道:“让她交出宝物!”
       “你可以直接杀了我,杀吧,你杀吧,那样你就别想再得到天下了!哈哈哈~暮秋痕,我训练桃花,就是为了杀你们的,你真蠢!你杀了我吧,你不杀我,以后就会死在我手里!哈哈哈~你要天下吗?暮秋痕,你还要天下吗?杀了我们吧……哈哈……”
       面对侞凰的挑衅,暮秋痕快气炸了。
       “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没有你,我一样可以让小魍魉吐出宝物!”说完,一剑刺穿侞凰心窝处。
       “杀了你,如同替天行道,不知道多少人会为了你的死去而欢呼!毒仙,你受尽世人憎恨,死有余辜!可你死多少次,都赔不回我儿子性命!下地狱去吧!”
       侞凰双眼一瞪,没想到暮秋痕竟真的杀了她。难以自信地往胸口处望去,那里正有血水如泉涌,将她今日穿的一席白衣晕染成一片血红。
       而后,暮秋痕抽出长剑,失去支撑的侞凰猝然倒向地面。长发披散,白衣血花,如花陨落。天空中飘洒着阵阵花雨。这桃林里的无辜桃花,早被世人纷争牵连的无法保身,飘零碾落。
       侞凰双目呆呆的望向丛岚所在方向,那个她深爱的人,此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岚儿,为什么要露出那样的表情?为什么是“可惜”?你在可惜什么,岚儿,你还是没记起我吗?你可还会为了我——心痛……她心中有太多问题,然而,却已没有时间去等到他的答案。
       “……呵呵……呵呵……这究竟——算什么呢……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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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5 20:23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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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秋痕刺了侞凰那一剑,还是不解恨,长剑飞快地划了两道,在侞凰脸颊上划出一个大大的叉来,毁了她的容貌。毒仙一向自负美貌,暮秋痕这么做就是要让她死也死不安宁。
       暮秋痕又走回桃花身旁。此时桃花被他重创倒在地上,满身是血,而暮秋痕却无半点慈悲之心,仍是拷问着桃花,硬要桃花交出宝物来。桃花本来就没什么宝物,而无法回应的下场就是身上又多了几道血口。整个桃林只桃花凄厉的哭喊声回荡不休,剩下的几名弈剑门弟子都偷偷得背过身,不敢看了。
       不到一盏茶时间,桃花被暮秋痕虐待得无法出声,奄奄一息,知觉全失。暮秋痕气恼非常,便想一剑杀了桃花,却被丛岚拦下了。
       丛岚道:“父亲,虽然杀了这小魍魉可以为素砚报仇,可是,那样太便宜她了。而且,她死了,想得到魍魉的宝物就更困难了。这小魍魉嘴巴真是硬,定然没讲实话。不如先把她带回去,总会有办法让她吐实的。”
       暮秋痕想想也是,又看着丛岚与自己一条心的模样,很是欣慰。
       “岚儿,为父如今只有你一个儿子了。如今看来,先前你遭遇大难倒真是好事,如今跟为父一条心,好极!——这小魍魉,哼,便先听你的,不杀她,等她吐实了,我再慢慢折磨死她,为砚儿报仇!”
       “父亲节哀。如今就是为了素砚,父亲更要做成大事!”
       暮秋痕点头,越看丛岚越满意,对素砚的死就不那么介怀了。夺取宝物成为天下之主的想法他曾隐约跟丛岚提过,原本并不指望丛岚能对他有多大助益,如今却见丛岚如此上心,他对天下更是志在必得。
       随后,暮秋痕一声令下,两名弈剑门人抬起桃花正要撤去,却突遭偷袭,来不及反抗就倒地身亡了。其后,看不见的攻击从四方向弈剑门人扑去。眨眼间,随行的弈剑门人悉数倒下,只剩暮秋痕与慕丛岚站在场中央,而他们正被十几名身穿斗篷的黑衣人围住了。
       暮秋痕不得不心惊,原来木渎镇竟有这么多魍魉存在,先前真是被他低估了。正想着,包围圈打开一个口子,走进一名黑衣人,一样是斗篷披着,不见面目。此人正是千辉。千辉本就不忍杀了闇曻,而门人发的信号正好给了他一个不杀的借口。
       “你们想做什么?”暮秋痕虚张声势地喝道,“你们,竟敢踏入江南地界?难道不知道,你们魍魉是天下公敌吗?速速滚回雷泽!”
       那领头的黑衣人低笑道:“暮秋痕,你要怎么滚法?先滚给我们看看吧。呵呵,我以为你很希望我们魍魉到来呢。——我们不来,你又怎能继续追逐你的天下梦呢?”
       暮秋痕听出此人正是当日明镜湖上于妖魔军中眨眼间便斩杀夜残之人,心下一咯噔,知道此时不论要打赢对方或者走脱,轻易无法了事。
       “你说什么,老夫听不明白。只要你让开路来,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弈剑门宽宏大量,亦不会非要发难于你们魍魉。”
       “想走?老匹夫要夹着尾巴逃跑了吗?可没那么容易啊。好不容易牺牲了一颗饵,引诱你们这些大鱼上钩,怎可轻易放生?”
       “黄口小儿!休得出口伤人!你到底想做什么?试问这十几年来,江南与雷泽相安无事,你凭什么横生祸端,兴风作浪?是你一人之意,还是受命于你们魍魉一族的掌门人?你们——真打算再祸害天下吗?”
       “那你又凭什么,老匹夫?——有因便有果。只不过有些种子发芽慢,结果自然更慢。等待很是难熬,但是,心急也无济于事。暮秋痕,你说对吗?”
       暮秋痕不知他话里是何意思,又怕他使诈,便打算不予理会。又听千辉接着缓缓道:“呵呵,可还记得,十五年前……云麓仙居的大殿……长剑——沾满了云麓门雨长老的鲜血……?”
       暮秋痕不防他有此一说,本能地后退一步,惊吓道:“谁告诉你的?你,你,不许污蔑老夫!”
       “呵呵,”千辉笑中尽是寒冰,“暮秋痕,你终于承认,当年是你嫁祸于我父亲,才令盟约遭毁,天下人皆与我魍魉一门为敌了?你不就是想要独吞我魍魉的宝物吗?为此,你不择手段,一面假仁假义与我族交好,一面在其他门派面前挑拨是非,倒真是机关算尽。你杀了雨长老,却又大义凛然地指证我父亲杀人,令我母亲成为云麓门的罪人,更令云麓门与我魍魉一族势不两立,你真是好计谋,好手段!”
       暮秋痕嘴上不承认,可是心头却慌乱不堪。事实正如同千辉所说,当年盟约被毁,暮秋痕确实“功不可没”。
       “胡言乱语!你经历过当年之事?竖子小儿,不要道听途说便欲信口雌黄,兴风作浪!真相天下人皆知,便是你们魍魉背信弃义,擅自撕毁了盟约,令八大门派反击妖魔之事功败垂成!你休想抹黑老夫!本尊才要警告你们,不要为了你魍魉的嗜杀找借口!”
       千辉冷笑道:“哼,人在做,天在看!十五年前我就站在这木渎,愤怒地看你们是如何抹黑我魍魉一族。我双目在看,双耳在听!至于你做的‘好事’,老天看到了,老天——告诉我的。”千辉当时是还小,然而,做尽坏事的暮秋痕都能活到现在,自然,知情人也没死绝。在等待复仇的十五年间,他日日听到的都是那人告诉他的——其他门派排斥魍魉的恶行!尤其是暮秋痕当年做的丑事,他更是铭记于心。如今他终于到了江南,部署一切,定要让当年害过他们的人一个不留!
       暮秋痕仍是嘴硬:“老天告诉你的?哈哈哈,你当自己是天神吗?由此可知,你才是谎话连篇!”
       “暮秋痕,你要搞清楚,我不过好心让你死个明白,不是来与你争辩的。”
       千辉手一抬,包围圈又合了起来。魍魉门人收到指令,瞬发而出,向暮秋痕父子发起猛烈地进攻。此次与千辉同行的,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只忠于他的魍魉门精英。这些人的武艺修为,可想而知。因此,纵使暮秋痕修为再高,然而双拳难敌四手,魍魉更有隐身绝技,不可捉摸。一番打斗下来,暮秋痕被困在刀下,不能动弹,只双眼满是愤恨地瞪着千辉所在。暮秋痕料想今日无法活命,可是心头不甘,他要天下,他不想死!
       反观慕丛岚,几名魍魉精英竟然制不住他。魍魉精英的一切进攻,无论是进攻的速度还是方式,似乎都被他洞悉了,竟被他一一避开。
       千辉微微眯起眼,眉头皱了起来,料想此人必有古怪,便示意门人先停止进攻。
       “你似乎很了解我们。你似乎看破了我们的进攻。你绝对不只是单纯的弈剑门人这么简单。说,你究竟是谁?”
       纵使经历恶战,慕丛岚仍是一派云淡风轻,温文尔雅佳公子模样,居然仍能微笑着回复千辉道:“我当然不只是一名弈剑门人那么简单。弈剑门弟子何其多,而我却只有一个。我父亲贵为弈剑门掌门人,而我,虽不才,天下人还是送了个名号——如风公子慕丛岚是也。”
       “还不肯说实话?”千辉身形一闪,欺近慕丛岚,劈头便是连续不断的进攻。而此番进攻,千辉更多的是在试探着心中的猜想。以千辉的武艺,可成为他对手的实在不多。结果,丛岚竟连他的进攻也挡了下来。虽然没有使出全力,千辉却不得不担忧起来。这个人,明显了解魍魉门的武功套路,而且颇有研究。千辉担心,也许撕开对方的伪装,他会看到不堪的现实。那便是,对方也是一名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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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5 20:25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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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辉为何得出这样的结论呢?只因,天下八大门派,唯有魍魉与云麓是命定的。云麓生在云端,而魍魉生在暗泽。魍魉生而为魍魉,只由血脉继承。魍魉,不可能转入其他门派门下。其他门派,也不可能变成魍魉,无论付出什么代价。而魍魉的血统决定了武艺修为的高低,越是纯正高贵的血统,武艺就越能修炼至化境。如千辉这般,云麓与魍魉结合的产物,竟能修炼成这么厉害的武功,可以说是奇迹。而一母同胞的桃花,则印证了血统不纯,武艺不堪的铁律。
       对方虽然不承认,但是,能洞悉魍魉一派武艺的,必是门派中人。也就是说,最容不得叛徒存在的魍魉一族遭遇了数百年来的首次信任危机——出现了叛徒。而这个武功高强,修为不在他之下的叛徒,不知如何逆天而行,竟学会了弈剑门的武艺,此刻正嚣张地站在他对面,与自己的族人为敌。而千辉,一时竟然奈何不了他。但最令千辉气恼的,却是任凭他如何分析排除,都无法判断出族中有谁有此嫌疑。
       既然得不到对方亲口承认,千辉也懒得纠缠。退回原处,下达击杀丛岚的指令。一时间,除了看守暮秋痕的人外,其他魍魉如暗夜中巨大的蝙蝠一样,黑压压地扑向丛岚,将他身影吞没了。就在千辉以为丛岚必死时,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剑影由里向外割裂了覆盖住丛岚的黑幕,而天外突闻凤鸣阵阵,金色的火凤凰张着巨大的羽翼盘旋在众人头顶,将暗淡的夜空照亮。火凤凰喙一张,吐出漫天大火,将围攻丛岚的魍魉门精英灼烧。即使魍魉弟子躲开了火球,也被凤凰纠缠不休。然而,魍魉精英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在千辉的指挥下,魍魉精英很快摆脱了困境。
       凤凰退去,魍魉门人得以松口气。却见三名道士走了过来。走在前头的是个年纪尚轻的小道士,灯火掩映下,是一张稚嫩而满含坚毅的白皙面庞,其背上背着一柄黯淡的长剑,正双目直视千辉,迈着坚定得脚步向这边走来。
       千辉原以为会走出何等厉害人物,见是玄矶,便懒得理会。
       玄矶站在离众人两丈外,拔出长剑,召唤符兽,完成这些动作后,在原处站定。
       千辉指指他脚边,嘲讽道:“记住你现在的位置,不要动。以你的能力,往前一步就是——死。”
       玄矶凛然道:“你们的刀锋有多利,杀戮之罪便有多重。在亡魂的怨恨下起舞时,可曾看见地狱之门正向你们打开?天道伦常,因果报应。你们,要为你们的嗜杀付出代价!”
       “道士?哼,果然会念经。在咒骂我们的同时,从不检讨自身,名门正派果然自大自私,如此可笑!你没杀过人吗?你们名门正派杀人就不造孽了?从来,都是你们在逼我们不停地杀人,被我们杀了就哭闹不休,痛骂我们卑鄙,杀人手段见不得光。可若是侥幸杀了我们,却又自鸣得意,只怕不被人知道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道士?呵呵,看看你手上的长剑。什么时候,道士也当起了刽子手?”
       玄矶闻言,默然将长剑放回剑鞘中,将身上的八卦袍脱了下来,叠整齐后小心地放在一旁树下。而后,又将长剑抽出,仿佛刚卸下一副重担一般,脸上的神色更加坚定。
       “你说的对,道,是渡化世人走向和善,走向安宁的幸福的。修道者,不该怨天尤人。此时的我满心被仇恨与怨愤填满,确实不配穿着道服。我将它脱下。此时我只以人子的身份站在这复仇的战场上。我玄矶,要与你魍魉决战,为我死去的父母以及师伯报仇!”
       面对小道士下的战帖,千辉并不当回事。
       同行的太虚弟子中较年长的劝道:“小师弟,别冲动,等掌门到了再——”
       玄矶打断他的劝解,悲愤道:“青琉师兄,你让我如何忍耐?杀我父母的仇人就站在我对面,他们还杀害了大师伯!我的亲人都丧生在魍魉手上,身为人子的我若是因为惧怕而能与仇人相安片刻,只怕我父母与大师伯都不肯再认我了!我在他们坟前发过誓,魍魉不除,无颜叩拜他们在天之灵!”
       那名叫青琉的太虚弟子听了,想起太虚对魍魉的仇恨来,亦同玄矶一般愤恨起来。这些魍魉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一再杀害门下尊长。想着,手上也抽了长剑,恨恨地瞪视着对面的魍魉,只欲将魍魉尽数抽筋剥皮了。
       千辉指尖一响,一名魍魉门人便扑杀向玄矶。对千辉来说,无能的玄矶,根本不值得他动手。然而,几声响动后,千辉发现他的判断似乎出了错。玄矶变强了。那名魍魉门弟子竟然没能打败玄矶,反而在受了玄矶重创后,不得不遁入地中,潜回千辉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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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5 20:29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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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林中形势,双方互不相让。千辉挟持着暮秋痕,而乐回长剑则抵着墨月。各自手上都是欲置之死地的仇人。若说人质互换,完全没可能。而太虚门与魍魉门,最终也不会互相妥协。事情,要如何收场?
      千辉道:“葵见,你押着我师兄,却不杀他,难道是想留着与我交易人质?”
      葵见淡然答道:“我说了不杀他?而你又有什么人质值得我交换?——不止他,你也走不出这片林子。”
      琳子虔一听,惊觉葵见真无救自己师兄的意思,不禁急了。
      “葵掌门,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师兄还在他们手上呢!您这样会害死我师兄的!”琳子虔不知暮秋痕早已坏事做尽,仍是一心顾虑他的安危。
      “我救不了他。”也不想救。
      “葵掌门,若我师兄有对不助的地方,也请您暂且不计较,救了我师兄,再让我师兄赔礼道歉,总可以了吧。葵掌门,人命大过天,求您心胸放宽些,也不枉你修道一场。” 葵见无动于衷,琳子虔更急了,不停地求着情,最后竟然口不择言起来。
       这番话虽源于情急,委实过分了。乐回翻脸骂道:“琳子虔,你是什么东西,敢对我掌门师叔无礼?闭上你的狗嘴,滚远点!”
       琳子虔怒气冲冲地回道:“可是他见死不救,算什么修道之人!大家好歹同是名门正派,何苦相煎?只要他答应用这魍魉去交换,我师兄自然脱险!我说的哪句不对了,葵掌门就是记恨着芝麻绿豆大的小事!”
      “你——”
       乐回正要发作,葵见毫无起伏的声音却响了起来:“在你眼中,我师兄之死也算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很好,你也该明白,你师兄死活,在我眼中,也不过芝麻绿豆大的小事。”
       “你!——”琳子虔气得青筋暴起,牙都要咬碎了,无法可想时,却听丛岚缓缓道:“葵掌门还是能救我父亲的好。”
       葵见朝他望去,只见他一脸温和的笑容,手上长剑却架在玄矶脖颈上。这场景,令玄矶惊愕,葵见暴怒,千辉皱眉,而暮秋痕欣喜若狂。
        琳子虔没料到丛岚竟然做出这番举动,不免惊到,说出的话都有些结巴:“岚、岚儿,你做什么?你——”
       “放开玄矶,慕丛岚!”乐回喝道。
       丛岚并未理会他二人,目光直视葵见,等着他做出决定。他就不信,葵见仍能无动于衷。
       果然,葵见一向平静无波的目光瞬间冷了下去,语带警告道:“玄矶是我师父的掌中宝,心头肉,向来不容许有半分闪失。慕少侠,你该明白,你此时的举动,将会为你带来多大的麻烦。”
       丛岚却似无所谓道:“我也明白,我若不这么做,我父亲,就真会有闪失。那样,我的麻烦更大。”
       远处的暮秋痕见丛岚如此维护自己,心头一热,暗道还是儿子才最可靠。也不顾威胁着他的闪闪白刃,激动地喊道:“岚儿,我的好儿子,真是孝顺,为父没有白疼你!”千辉则回以寻常一笑,似乎任何情境都无法动摇他脸上的从容与闲适。
       太虚门与弈剑门正为交换人质闹僵时,忽见千辉大肆鼓掌,冷嘲道:“父慈子孝,人间至情。真是让人动容。可惜,你们问过我的意见没?你们怎么知道,我愿不愿意把好不容易逮到的猎物放生?”
       千辉此言一出,惊动全场。言下之意,便是懒理他师兄的死活,也要拿暮秋痕开刀了。这番寡情决意,让人不禁倒抽口气。
      “他可是你师兄,你竟然——连自己师兄的性命都不顾?你要怎样,才肯放了我师兄?”
       千辉思考了一会儿,语气一转,道:“弈剑门的,你要救你们掌门,也不是不可以。可是,那太虚门的打定主意不放过我。我若是放了你们掌门,你们放了小道士,他们就会找我麻烦。搞不好你们得了我一时好心放人,又与太虚门的同气连枝,那我的麻烦可就大了。除非——”
       千辉故意一顿,琳子虔急忙追问:“除非什么?”
       “除非,你们弈剑门帮我解决了太虚门的人,我即刻放了你们掌门。你们回弈剑门,而我,自然撤回雷泽。大家相安无事,皆大欢喜,如何?”
      这 ,不是要弈剑门违背道义,与太虚门自相残杀吗?
      千辉凭借着暮秋痕这筹码,成功地使弈剑门派陷入两难抉择之地。要救暮秋痕,就要与太虚门为敌。若不与太虚门为敌,冷血的魍魉首领宁可牺牲自己的师兄,也不愿放过暮秋痕。可当真与太虚门为敌,必然两败俱伤,又怎知阴险毒辣的魍魉会信守诺言?弈剑门人,该如何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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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塞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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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5 21:10 | 只看该作者 来自:黑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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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可否认,琳子虔有一瞬间动心了。人分亲疏,自然是自己的师兄重要。心头没了主意,望向丛岚,却见丛岚盯着太虚门的人,笑道:“是么?可惜太虚门的前辈,武艺修为令晚辈只能望其项背。除非他们自愿,我们又能拿他们怎么办呢?” 手下的剑渐渐割向玄矶的脖颈处。
       此情此景,葵见终于被激怒了。拂尘收起,扬剑出鞘,周身蓝光环绕,邪影倚身。
       “慕少侠,你是聪明人。自然懂的衡量利弊,切莫做出令彼此都不愉快的举动来。我太虚门的怒气,不是那么容易平复的。”
       丛岚毫不逊色地答道:“葵掌门,晚辈也不想令师侄丧命。为人尊长,莫不希望后辈安顺。我想葵掌门如此疼爱令师侄,应该不介意先被制住,暂时不能动弹吧。魍魉不过想要自保,大家何必闹得你死我活?各行其路便是。”
       好在琳子虔很快醒悟了过来,连声喊道:“岚儿,别听信他们的话,他们想耍弄咱们! 那绝对是魍魉的诡计!只要咱们跟太虚门翻脸,魍魉更没了顾忌。到头来,还是救不了你父亲。”
       丛岚面带挣扎道:“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丧命啊!我想,即使魍魉反悔,凭着葵掌门的修为,又岂会因这短短的钳制而被他们——击杀?”  
       “师叔,不可以!魍魉杀人于眨眼间,这必然是他们的诡计!”玄矶真怕师叔会为了自己而做傻事。真那样,纵使他活下来,也无法原谅自己。

       只听千辉大笑道:“给过你们机会,自己不要,就别怪我了。暮秋痕,是你师弟跟你的好儿子不肯救你,我只好送你上路了。”说话间,眼神瞥过墨月所在,而墨月在碰触到他的目光时,低下头,双拳握了握。
       正当魍魉要下手杀了暮秋痕时,他们背后突然袭来一股龙卷风,击中挟持暮秋痕的魍魉后,释放出无数电刃向四周飞散。暮秋痕御剑而起,堪堪避开魍魉的追击,逃出升天。
       异变突生,形势立即逆转。龙卷风过后,天空传来阵阵爆炸声,无数火球往魍魉身上砸去。太虚门趁隙直扑而上,先是抢回了玄矶,而一心顾着玄矶安危,又让墨月寻了空当,逃出钳制,偷袭葵见。
       没错,墨月被擒,本身就是阴谋。太虚门修大道,有大成者,如葵见,要杀之,只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千辉的本意是先挑起两门派的纷争,令其心浮气躁,就算无法成功让他们自相残杀,还可以利用斩杀暮秋痕时,引去众人注意力,正好让假装受制的墨月近身偷袭葵见。然而,葵见是何等人物,听风辨位,避开墨月绝杀一击。而后,太虚门与弈剑门一起将魍魉打的节节败退。最后将剩余的魍魉都包围了起来。
       千辉恼恨地瞪着站在自己对面的闇曻,怪自己一时心软放了他,到头来竟然坏事。
       闇曻面带忧伤地望向千辉,劝道:“千辉,回雷泽吧,不要再生事了。师姑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出事。”虽然千辉伤了云之苒,可闇曻私心却打算放过他。自然曾想过要杀了千辉替云师叔报仇,可是,再见面,看着千辉溶在夜色中的那一身暗金铠甲,不知为何,竟替他难过起来。千辉孤傲决绝,一意孤行地走在满是荆棘的暗夜里。那一身铠甲,就犹如枷锁,锁住了千辉的灵魂。虽然没有说,可是木渎镇外千辉离去前回望的那一眼让闇曻知道,千辉毕竟没有忘却他们儿时情意。
       千辉扭过头,执意不理会闇曻。
       重获自由的暮秋痕这时可得意了,完全不顾自己先前何等狼狈模样,大肆嘲讽起魍魉来:“放过着他们?天下人都不会原谅咱们!哼,这些臭魍魉刚才对本尊何等无礼?本尊不杀了他们,无法平息心头怒火!”
       无论太虚门与弈剑门之前如何闹腾,杀了魍魉都是他们的共同意愿。所以,即使闇曻有意放过千辉,太虚门跟弈剑门的都不会同意。
       千辉冷笑:“有能耐,便上前来。”话虽如此,可魍魉处于劣势那是不争的事实。面对两大门派的围剿,千辉与墨月,想要逃脱,也不无可能。可是让他们抛弃同行的族人,自顾逃生,他们纵使报仇了,又有何脸面回雷泽?
       “杀人偿命,不能放了他们!”玄矶恨声道,满面怒容,双目期盼地望向葵见,只等他一声令下,自己必然冲在最前面。
       葵见拍拍玄机的头顶,低声道:“玄矶,你不要动手。师叔可以应付。”虽然大仇即将得报,让他欣慰不已,另一层忧心却又浮上心头。玄矶心中的怨气与怒气太重了,而修道之人,最忌讳染上太多的负面情绪。只要稍一不慎,就会走火入魔。所以,葵见不肯让玄矶再多一重杀戮。
       葵见将玄矶推到身后,往前站了一步,长剑斜挑,下达击杀的指令。门人收到指令,皆使出全力,欲置魍魉于死地。然而此时,暮秋痕却暗示弈剑门人退后。暮秋痕打的好主意,眼下情形,这些魍魉自然逃不出太虚门的手掌心,他们只需要在一旁,等着给魍魉的收尸就行了。更何况,葵见如此记恨自己,若是他们也上去与魍魉缠斗,伤了自身力量,葵见翻脸时,他又拿什么应对?
       原本,只要太虚门与弈剑门共同攻击魍魉,千辉顾念同族性命,未必能免于一死。然而,正是因为暮秋痕存了私心,太虚门最后无法一举杀死千辉与墨月,而正在这危急关头,千辉的救兵却到了。
       正当太虚门与魍魉门之战进入白热化时,林中灯火突然尽数灭去,四周陷入黑暗中,一团黑影朝太虚门人扑杀过去。太虚门人急忙挥剑斩杀,却听到一个个软物连番坠落地面的声音。黑暗中无法视物,本就心慌,突然又传来同伴惨叫声,更显得诡异恐怖。
       葵见一惊,回身护住玄矶,观测一番,大约猜出来者是谁,神情不禁凝重起来。
       一番混乱后,火光又起。原来是闇曻以法术燃烧林木。
       及目处,葵见跟前,太虚门弟子尽数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而千辉身旁,不知何时多了数名黑衣人,另有一名中年男子,骑坐在一匹巨大的风生兽上,居高临下,冷眼俯瞰着众人。而千辉正朝那男子单膝跪拜了下去,低头恭敬地喊道:“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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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6 16:24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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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正是千辉之父,魍魉掌门人,夜睑戎。
       葵见皱眉,没料到夜睑戎竟来了。先前乐回传回的情报,并无痕迹显示夜睑戎会亲临,是以,他只带了几名门人过来。
       一地的蝙蝠尸体,血水横流,让人作呕。
       玄矶惊讶地看到暮秋痕竟然悄悄退开了一小段距离,显得对来人很是畏惧。丛岚则低着头,半藏在人群后头。
      “师叔,他们是谁?”
      “魍魉掌门与其守护者。”葵见朝夜睑戎望去,双方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又迅速避开。
      “魍魉掌门?岂不是杀害我父母之人?!”玄矶血性一起,就要冲过去,葵见却拦住他,摇头道:“不要过去。”
      玄矶愕然:“这是为何?师叔!”
      葵见却只是摇头。
      另一边,千辉一直跪着,夜睑戎却没半点让他起来的意思。千辉知道,父亲必然在生他的气。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夜睑戎道:“千辉,去扶你妹妹起来。回雷泽。”
      夜睑戎简短的两句话,犹如九天惊雷劈中玄矶。
      桃花竟然是仇人之女?!这——玄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只觉得全身乏力,脑中闹哄哄的。先前知道桃花是魍魉,就已经让他痛苦不堪,如今,竟成了仇人之女。桃花纯真的笑脸一再晃过玄矶眼前。不可能的!那么善良又柔弱的桃花,为什么会是那样的身份?
       葵见察觉到他的一样,不禁关心地询问起来,而有苦说不出的玄矶只能强作镇定地摇头,垂在一旁的手早已紧紧地握起。
       这就回去了?千辉咬牙,不甘心,却不敢违抗,只好依令行事。谁知,丛岚早他一步,将昏迷的桃花劫了去。千辉惊怒过后,心头又窃喜起来。只要桃花没有安然回到父亲身边,他就不用立时跟父亲回雷泽,也不算违抗父亲的命令了。
       之前的情形,大家心知肚明,夜睑戎有意息事宁人。如今丛岚又将那小魍魉劫了去,夜睑戎必然不肯善了。丛岚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玄矶的身子往前倾了倾,又黯然回复正位。如今,他还能怎么做?他们之间的关系,回不到从前了……
       暮秋痕慌乱地连声让丛岚把人给放了。夜睑戎的武功之高强,手段之狠戾,他早见识过,他可不敢当面挑衅夜睑戎。
       丛岚笑道:“父亲,岂可半途而废?早先您将这这小魍魉打个半死,只差一步就可以逼她吐实了。现在放手,岂不可惜?”
       “岚儿,快放人,先前,不过误会一场!”暮秋痕大急,没料到丛岚竟然不打自招,真不知丛岚是怎么了。
       然而,想要圆场,为时已晚。风生兽迈着危险地步子朝丛岚靠过去,夜睑戎充满危险地声音从高处传了下来:“放了她,我便饶你一死。我的耐心很有限。”
       丛岚却有恃无恐道:“你若不想她即刻在你眼前死去,就不要再靠近我半步。”说着长剑架上桃花脑袋旁,似乎笃定了夜睑戎会妥协。
       暮秋痕惊恐万分,以为自己又要失去另一个儿子时,竟见到夜睑戎依言停了下来。当下大喜过望,原来这小魍魉这么管用。显然,夜睑戎极为疼爱他的女儿。
       机不可失。暮秋痕立时要挟道:“夜睑戎,想要你女儿活命,就用宝物来换!”
       夜睑戎轻哼道:“暮秋痕,你果然一如既往的贪婪。你要什么宝物?”
       “天域神器!”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魍魉竟真的拥有传说中的上古神器!
       “暮秋痕,当年我就告诉过你,即使你弄到手,也无用。” 夜睑戎话中满是不耐。“况且,既是我族中神器,又怎可能给你?休要痴心妄想了。”
       “那就休怪我对你女儿无礼了!”暮秋痕故作凶狠,实则不敢下手。此时桃花就是他们的保命符,夜睑戎忌惮着她的安危,才没动手。
       “你敢动我妹妹半分,我魍魉必定血洗江南!”千辉嘴上关心桃花安危,实则暗中早已热血沸腾。于他,桃花这个妹妹,本就是个祸害!当年若不是为了保她,父亲不会遭受重创而来不及营救母亲!千辉是个相当偏执的人,一旦认定,就不会轻易改变。即使桃花与自己流着相同的血脉,可是新生儿怎能与日夜相处了七年的母亲相比?残忍地说,千辉宁愿用桃花的命换母亲幸存。
       “血洗江南?哼,你们魍魉,十五年前杀害的人还不够多吗?如今还要卷土重来,继续杀人?!你们休想!”
       先是千辉故意煽动众人怒气,又有暮秋痕火上浇油。夜睑戎本就不是和善性子,闹成这样,就算求他和解也成奢望了。
        夜睑戎冷声道:“我此番前来,仅为了带回我的两个孩子。至于你们,若想继续栽赃,自便。我魍魉一族早已习惯背负恶名。旧账我原不想找你们算,你们也不要惹我。今日,我一双儿女,若是再受半点损伤,我发誓,定会血洗江南!”
       “把我女儿还我!”
       暮秋痕自是不肯,千辉趁机攻向暮秋痕。暮秋痕挟持着桃花不断闪避,原想借桃花逼退千辉,却惊愕地发现千辉竟诡笑着毫不顾忌桃花。
       眼见桃花险象环生,玄矶情急之下脱口喊道:“小心桃花!”他不由自主为桃花担惊受怕,丝毫没注意葵见愕然望向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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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6 16:26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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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本就是一个充满杀戮的世界。自从妖魔入侵,王朝式微后,在妖魔的肆虐与王朝繁重的课税中,人类的心态变得扭曲。 人心变得更加贪婪,以为追逐着强权就能得到一切。朝不保夕,礼乐废弛的后果便是,武力自动成为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
       千辉与暮秋痕交手,将方才平息的战火又重燃起来。双方大动干戈。魍魉实力强于对方,然而,桃花被擒却让他们无法实施全力。双方混战中,都想抢到桃花这一张王牌。丛岚被缠住,只能将桃花推向暮秋痕,途中又有数人想截住桃花。一阵推抢过后,桃花不知被谁一掌拍开,向战斗边缘飞去。众人自是追逐而去。谁知此时异变又生。
       一股热浪铺天盖地袭来,南边缺口处,一阵金色涌动,在众人惊愕的神色中,将整个战斗场所吞没。逃生的本能让所有人自顾飞身避开气浪,还是有跑不快的被气浪打中,吐血坠地。还有的即使躲开气浪,突然身体就被束缚住,无法动弹,而后被一团火焰吞噬,尸骨无存。
       玄矶本就为桃花分散心神,正好此时各家为逃生,堪堪避开,使得桃花最后安然落在玄矶怀中。半昏半醒的桃花无意识地揪紧身边之人,而这一揪,似揪住了玄矶的心肝,令玄矶心尖也莫名疼痛起来。
       这样的女孩,让人如何去痛恨?命运又何曾对她公平过?为何总是让善良的她遍体鳞伤?玄矶突生一股念头,便是宁愿桃花坏到极致,也不愿她如此善良。
       傻桃花,你为何总是无法保护自己?
       突如其来的强大攻击让原本剑拔弩张的两方人马暂时忘了争端,共同对付起来人。
      人类的攻击,总是有限的,能一瞬间杀死数人的,除了云麓门,似乎不存在别的门派。而方才的袭击,那法术,又不是云麓门的套路。来者,究竟是怎样强大的存在?
       众人屏气间,只见南面缺口处,由黑暗中,走来一抹袅娜的身影,及其走到亮处,竟然是一只身形高大的长着三根大尾巴的女妖狐。妖狐之后,霞光突现,花香袭人,只见有一人以极其随意的姿势安坐在国色天香上,出现在众人头顶上空。那国色天香发出的强烈光芒将桃林照了个透亮,却也让众人看不清来者的面容。
       那妖狐甩了甩尾巴,用与身形既不般配的娇滴滴的声音说道:“我家尚公子久滞江南不归,又听闻近来公子行踪不明,似遭遇险阻,我家家主十分心忧。闻知诸位中有于公子失踪前得见其尊颜的,故家主命仆妖挽留各位脚步。请各位见谅,待得了我家公子下落,仆妖自会放行。”
       三家掌门见了狐妖面,已知棘手,又听她亲口承认,不禁神色凝重起来。能驱使三尾妖狐这等灵物的,除了花家家主还有谁?原来,那日花全给花家发了急信后,花家家主大怒,亲自前来寻人。然而,花全那时只是隐约觉得不对劲,并不知花尚早被千辉杀了,故,花家家主虽然寻来,也只以为花尚遭受劫囚。
       这不知内情的,互相观望,都想从对方身上看出点门道来,好推个一干二净。毕竟花家家主,可真不好惹。而惹事的千辉,恼恨于不知何处出了纰漏,竟让花全通风报信了去。一阵心慌后,并未见花家的直冲自己而来,千辉不禁又定下心神,打定主意绝对不承认。
       闇曻听了,思量一番,眼神移到千辉身上,见他细微的神色转变,桃花又在此现身,忽而明白了真相。然而,此时他心中百感交集,内情也说不出口来。
       那三尾妖狐等了一阵子,见没人回答,又开口道:“诸位为何无胆承认?未曾做过亏心事,又何惧之有?既是如此,也暂且不难为各位。听闻我家公子失踪前,曾与一名叫桃花的女子与一名叫墨月的男子相伴而游,家主人知道他二人就在你们之中,请各位交出人来。”
       交出桃花与墨月?旁人虽有不甘,总好过与花家为敌,方才的情形大家心有余悸,这妖狐的法术过于强悍,不是凡人能抵挡的。
       玄矶碰触到众人向桃花投来的不怀好意的目光后,赶忙护着桃花,不安地向后退了退。
       然而,夜睑戎却大大的不悦起来。桃花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墨月是他的得意门生,即使他们犯了错,也轮不到外人来惩戒他们。
       花家,哼,又如何?花家的大架子去跟那些凡夫俗子摆去吧,一生都游走于生死边缘的魍魉,何曾畏惧过权贵?更何曾畏惧过死亡?
       “告诉你家家主,他想带走那两人,我夜睑戎不允。”
       那狐妖回道:“夜掌门,我家主人劝你不要托大。为了那两个小人赔掉整个门派的前程,可不划算。”
       只听夜睑戎冷声道:“你花家,自认为是隐世王者,向来目空一切。可在我魍魉眼中,你花家又算个什么东西!”
       这时,暮秋痕假意劝道:“夜掌门,慎言!花家之怒,堪比天子之怒,不是你我能承受得起的。赶紧交出你的宝贝女儿,保全自己的性命要紧。省得到头来连累无辜旁人。——花家家主,老夫声明,此事绝对与我弈剑门无关。你只管找那些亡命之徒算账便对了!”说完,幸灾乐祸地扫了夜睑戎一眼。
       眼见花家来势汹汹,若是交出桃花,必然是推她入火坑。虽然不明个中缘由,玄矶倒是与夜睑戎同一个意思,不交出桃花。亲仇要报,桃花——他,也想保。焦虑间,眼神求助于葵见。葵见见了他这副模样,心知猜测成真,心头不禁酸苦起来,十几年来头一次重重地叹气出声。这是什么孽缘,竟让这两家孩子遇上了?
       夜睑戎为保桃花,决意与花家为敌。心念定下时,手一挥,门人即刻似离弦之箭朝三尾妖狐攻击而去。但那三尾妖狐实在太厉害,魍魉竟然无法得手。而在这节骨眼上,暮秋痕的坏心眼又动了起来,趁着众人不注意,便想抢走桃花。玄矶拼死抵抗,不想又有丛岚从中作梗。
       玄矶惊呼出声,太虚门人急忙相救。夜睑戎更不会坐视女儿被抢,化血卷一开,身影一瞬移到暮秋痕身边,袖子一挥而过,那宽大的墨色之中一抹寒光将暮秋痕逼得撒手顾命。夜睑戎正要去抱住女儿,一旁丛岚的剑又刺了过来。夜睑戎侧身避开,手一抬挡了回去,而丛岚似乎早就料到,剑势未落又补上一招。夜睑戎恼恨非常,幸有千辉墨月上前相挡,阻了弈剑门人,可前路又被太虚门人断了。眼睁睁看着女儿又落入太虚手中,夜睑戎简直要气炸了,见是葵见拦住自己,眼色更冷,亮了武器,上前就是杀招。
       那边花家的仆妖,奉命也来抢人。而这狐妖打人不分对象,上来就是一通火烧,将所有人都得罪了。这原本争夺桃花的戏码,不知怎的又转变为三大门派之人群攻妖狐。一时火光冲天,刀光剑影闪烁不停,谁都杀红了眼,不肯停下来。过了一会儿,忽而有人喊了声:“桃花跟那个小道士不见了!”
       众人停手望去,果真,小道士与桃花双双失去了踪影。夜睑戎没了心情,慌忙率领门人寻女儿去了。葵见宝贝他那师侄,自然也丢了这些闹心的事情,急忙寻人去了。暮秋痕不敢单独留下面对花家家主,带着儿子师弟也一溜烟跑路了。
       那差点被围殴死的狐妖艰难地向花家家主请示要不要追人,得到花家家主示意不用追后,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身体一阵哆嗦,最后缩成一只红色的三尾狐狸,躺在地上没了声息。这狐妖魂魄都要被打散了,以后想恢复也难,无法再被召唤出来作战,成了只废狐。
       国色天香缓缓降到离地面三尺高处,那花家家主走了下来,拿出一个小小的陶罐子,塞子一打开,三尾红狐便消失了。盖好盖子放回身上后,花家家主扫了一眼一地的尸体,最后走道侞凰身边,从身上拿出一张蓝色的符来,咬破手指在符上画了几个符号,双掌一击,符自他掌中飞向半空,而后变成一个五芒星形状的光束,盖洛侞凰身上,一眨眼间消失在她体内。
       待到冰心堂门人出现时,只剩满地狼籍的尸首,一切都成定局。她们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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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6 16:29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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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玄矶趁人激战无暇旁顾时,偷偷带了桃花,施展神速真诀,只顾逃命。待到后来停下时,早不知到了何处。
       在水边找了块大石头坐下,玄矶慌乱地找出活络丹与还神丸,和着水给她喂了。
       “桃花,你会没事的……桃花,要好好的……桃花……”玄矶低低地说着,也不知是说给昏迷中的桃花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将桃花小心翼翼地放靠在石头边,玄矶从身上撕了一块布,走到水边将布条浸湿后,回来重新抱起桃花,以极轻的力道替她细细擦拭血迹。
       洁白的布面一点点被血水染成殷红,往日如细瓷般光洁亮丽的娇颜伤痕累累。
       玄矶的颈部支撑不住般弯下,睫毛轻颤,咬着下唇,手指划过桃花眼角,碰触到一片湿濡。等了好半响,才感觉到桃花娇小的身体微微的颤动。
       转醒的桃花不敢睁开眼,全身僵硬地躺在玄矶怀中。虽未睁眼,却清楚感觉出身旁之人是谁。一时心中痛楚不知怎的无限泛起,眼皮再如何挣扎着要闭紧,眼泪还是落了下来。桃花先是微弱地呜咽,而后,不可遏制地啜泣着。
       玄矶手下紧了紧,下意识地将她抱得更近些。桃花本就体弱,一阵大哭,让她差点岔不过气,引得玄矶又是一阵紧张。
       桃花艰难的抬起小手,拼尽全身力气要去碰触玄矶的脸颊。不过半臂的距离,桃花死撑着伸到一半,又要无力地坠落。幸而玄矶及时接住,顺势往上引了一下,一顿,又在桃花失望的目光中,那只修长的手将她的小手放回她身边。
       桃花仰望着玄矶,而玄矶却将目光转开了。
       桃花只觉得身心俱疲,心痛难止,悲戚地问:“玄矶,你为何不同我说话了?玄矶,我是桃花啊!”
       玄矶听了,垂下眼帘,却未曾回应半分。
       桃花咳嗽两声,积了好一会儿力量,才有力气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事情迟早要揭开的。我藏着私心,欺骗了你。水寨那一晚,我竟然伤了你。你心头肯定怨恨死我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把什么都告诉你。我叫夜桃花,我是个魍魉!我——”
       玄矶心慌打断她:“别说了,桃花!”
       “可那是事实啊!是事实啊!”桃花大哭起来,咳嗽不止,牵动身上伤处,痛地她死去活来。然而,皮肉之苦,又怎抵得过心痛?        
       嘴上不说又如何,大家心里都清楚着。不说出来闷在心中反而更是煎熬。
       这就是命运吗?让她一世坎坷,踽踽独行,却终不得所求?
       过了一会儿,玄矶落寞地道:“桃花,什么都不要再说了。今晚过后,就当我们——不曾相识过吧。”怪只怪,命运弄人……
       就当我们——不曾相识过……桃花只听到脑中嗡的一声,其他都感觉不到了。他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如今,不过一句话就可以将之无情抹去。  

       以为是知己伙伴,以为可以相依相靠,春时未了,愿望却如落花,一头栽进了泥里,一身脏污,万劫不复。
       “我给你服了活络丹与还神丸,可保你性命。只不过,武艺与体力恢复,却还要些时间。”玄矶嘴上说的淡然,心中却万般不忍。然而,他要报仇,就必得舍下桃花的情谊。他可以不计较桃花对自己的伤害,却无法忽视父辈的血仇。
       桃花儿,我能帮你的,仅此而已了。
       两人相对无语,胸中柔肠千回百转,却无法宣泄。横在他们之间的,不是赔礼道歉可以解决的恩怨。他们想跨越世仇继续交往,除非,除非两人都死去,过得奈何桥时喝了孟婆汤,忘却这一世,或可以逃避。然而,蝼蚁尚且偷生。身体发肤,受诸父母,不敢毁伤。轻生是最不孝的行为,不被世人所接受。
       未几,估量着桃花伤势脱离险境后,玄矶站了起来,就要离去。桃花一急,顾不得伤势,探手去抓她,却连累自己整个身体滚落地面,伤处撞到地上碎石,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然而,顾不得那么多,桃花只急问:“玄矶,不要走!你也不要回去,好不好?”
       “桃花儿,放手吧。我不想与你有再多的牵扯了。”
       “那你为何要救我?让我死在那里,岂不是什么麻烦都没有了?玄矶,不要走,我一个人会害怕,玄矶,我会怕,不要走,好不好?好不好……”
       为何要救她?他能说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找出可以搪塞他自己的理由吗?当时只不过一千一万个不愿她被杀,当时只不过急的没了神志,当时只不过恨尽了所有魍魉却独独对她狠不下心来……这些都可称为救她的理由吗?却没有一个,他能说得出口的。
       玄矶忍住心中纷乱,头也不回地道:“桃花,分开,对你我都好。我怕再与你相处下去,我会忍不住——憎恨起你来……”
       “玄矶,玄矶……我害怕,你不要走……”
       “我知你与世无争,你便不要回木渎了。往永宁镇去吧,打那儿,回你家去,从此不要再回江南。你恨我也罢,我还是要报仇。”
       玄矶挣脱了桃花的手,即使身后桃花的哭泣声他听的真真切切,却狠了心让自己不要回头。
       命运起错了头,让他们欢喜相遇。然而,时候一到,道路还是岔开了,他们终究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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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6 16:34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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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空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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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7 16:5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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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人有贪念,妖也有属于妖的怪癖。妖怪也不全然都是吃人的。就有这样一种妖怪,不吃人,但是,他们贪恋财宝,又长了个对财宝很敏感的鼻子,往往一里开外也能闻到财宝的味道。这些妖怪喜欢吃金银质地的东西,若是到得他们的巢穴,必会发现他们囤积着数量可观的财宝,故,人称之持宝妖怪,亦称贪财怪。
       此时出现在桃花面前的大妖怪就是传说中的贪财怪。强盗们身上背的大量财宝将它们吸引了过来。
       桃花本待趁机逃跑,却又不由自主被身后传来的惨叫声引得回了头。只见那贪财怪兴奋地两步跑了过来,抢了强盗的财宝,又一巴掌将那两强盗扇飞至一旁大石上,那两强盗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就哀嚎着丧了命。贪财怪得了宝贝,大嘴一张,把整袋财宝吞了下去。
       这时,桃花若是赶紧走了,便什么事都没了。可她见了那被自己砍断手的强盗瘫在一众妖怪中可怜兮兮地求救着,桃花愧疚于先前伤人举动, 又想着那人毕竟是自己的同类,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妖怪杀了吧。恻隐之心一起,飞身往怪物堆里救人。
       那妖怪巨掌拍过去,落了空,不禁恼羞成怒,对桃花群其而攻之。桃花先是聚力将那断手强盗安然托送出战斗圈外,而后神色一凝,全神贯注地对付起这些大妖怪来。贪财怪体型庞大,又力大无比,与之相比,桃花何其娇小,若是不懂武功,早让这些大妖怪一巴掌拍扁了。
       独身遇到这么多妖怪,桃花无法不心惊。若放在半个多月前,桃花刚进江南地界那会儿,桃花必然无法逃脱。然而今时,桃花经过常人无法想象的磨难,在她还未发觉之前,她的武艺有了极大的进步,打斗起来也不会全然六神无主,惊慌失措了。
       桃花甚为利落地干掉了两只大妖怪,正与其它四只大妖怪僵持着。对付这些妖怪,若是在她身体无碍时,也许根本不成问题。然而,桃花重伤未愈,即使这些  妖怪只有一身蛮力,也让桃花无力脱身。更糟糕的是,桃花身上伤处绷开,力渐竭,神智也恍惚起来。那些妖怪一见桃花情形不对,更加兴奋地发动攻击。妖怪一拳打来,桃花恍惚着以刀身相接,力气却跟不上,竟被妖怪打飞,撞到附近大树上,而后噗地一声,摔落地上。
       桃花拼着最后一丝神智要爬起来,却无法如愿,一只贪财怪跑了过来,举起桃花,嚎叫着就要将她撕成两半。桃花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那妖怪还没动手,远远飞来一只邪影,甩着拂尘一吼,将妖怪定在原地不能动弹。紧接着又有一道金色亮光如闪电远远劈中了妖怪。妖怪承受不住痛苦,狂乱地将桃花摔开。此时,一道身影飞过来,及时接住了桃花的身体。
       桃花强撑着意志往救命恩人望去时,整个人忽然惊呆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稍早前绝然离去的玄矶。
       桃花高兴得想落泪,喃喃道:“玄矶,你来救我了……”
       见了桃花这幅可怜模样,玄矶如何硬得起心肠?记得方才离去时,虽然虚弱,可桃花还是好些的。自己只不过离开了半会儿,桃花又受重伤至此。玄矶不禁自责,他不应该抛下桃花的。
       “桃花儿,先别说话了,你受的伤好重。”玄矶忍着心酸喂桃花吃了丹药,“有话待会儿再说。”
       玄矶将桃花安置好,而后,满怀怒气地收拾了剩下的几只贪财怪。那贪财怪既不会武功,空有蛮力,对付一般人还行,碰上练家子完全不是回事儿。
       收拾了那些可恨的妖怪,玄矶回到桃花身旁,细心地为她疗伤止痛。桃花见得玄矶回头找自己,身上的痛反而去了大半感觉,心头很是欢喜,目不转睛地望着他道:“玄矶,你,你怎么会回头找我?幸好你来了,否则,我就要命丧妖怪手下了。”
       “桃花儿,我听到你的惊叫声,不放心,就回来看看。我不该留你一人在这荒郊野外的,害你差点丧命。”
       “没事,我现在还好好的。多亏你救了我。说起来,你也救过我好几次了,我都没有好好谢过你。”
       “你我之间,又何必言谢?”
       这两人,历经一番险境,一时都忘了恩怨,只顾着和气说话,关心彼此。而桃花见玄矶回头找自己,一时兴奋,脱口道:“这才是!之前那般生疏,真让我难受。玄矶,你陪着我,不要回木渎吧。以前发生过的,我们无法改变,亦不是我们的错,请你不要再将那些责任背在肩上了。我是真的不想失去你的情谊啊,玄矶。”
       桃花字字真切,玄矶听得动容,他又何尝不想念两人初相识时那单纯自在的日子?可如今,再对他提那些,只不过让他愈发烦恼。
       玄矶沉默良久,避而不答,让桃花心头又黯淡下来。
       “桃花,这次我将你托付给那些可靠的过路商人再离开。”
       “不用麻烦,我自个儿会走!”一向温顺的桃花难的犯起倔来。
       “桃花,不要意气用事。这江南,到处都不太平。若是再碰上险境,你一人之力,怎能自救?”
       “你若是放不下仇恨,就不用再关心我,那样,我受不起!就这样吧,你说的对,我们不要再相见了。再见——也只会是仇人!”
       桃花倔强地起身要离去,玄矶苦口婆心相劝,却被桃花甩开。两人争执着,一旁传来一道男声:“没有我的允许,小魍魉哪儿都去不了!”
       循声望去,只见一名极其俊秀优雅的公子就站在他们附近,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争执不休,也不知他是何时出现的,竟然无声无息,让人好无所觉。
       玄矶见了他,下意识地将桃花护在身后。
       桃花不解道:“他是谁?”
       玄矶回头看了桃花一眼,神色凝重。桃花不知道对方是谁,是因为此人出现时,她早昏了过去。
       “他是花家家主,”玄矶顿了一下,接着道,“桃花,他想抓你。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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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7 16:59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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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看下那传说中的花家家主,只见对方被七彩光雾环绕着,五官出众,气质温润如玉,显出一股柔和之气来。一头金色的长发但用一根天蓝色锦带松松地束起。花家家主每一步都走得极为优雅高贵,右手上把玩着两枚金色光球。
       花家家主,全名花事绝,年三十又五。为花家第二十代家主,操作幻化之术的能力,据传,为花家历代最强者。其人性情温和,只不喜欢别人意见与之相左。一般情况下,不论对什么人都很温柔,除非对方惹到他,他必会让对方生不如死。
       “可是,我不认识他啊。他为什么要抓我?”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接收到两道天真又疑惑的目光,花家家主花事绝好心地解答:“小姑娘叫桃花是吧?桃花姑娘,我只不过想向你打听我家堂弟的下落,请务必不要惊慌!听闻我堂弟花尚失踪前与你在一起,我担心堂弟安危,只好冒昧阻拦了。”
       原来是找花尚的。花事绝如此客气说话,倒让桃花提起的心稍微放下。还来不及安心,想起花尚与自己的联系,都是由哥哥千辉一手制造的假象。与她在一起的其实是千辉,事实上桃花从未接触过花尚。而以千辉的手段作风,为了万无一失,花尚必然,必然——这真相桃花再清楚,也说不出口,她不可能出卖自己的亲生哥哥。花家有多难惹,举世皆知。
       桃花躲闪着,暗下决心如何都不回答。花事绝也不恼,把玩着手中的光球,态度仍是极其和善。
       “桃花姑娘,只要你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我就不拦你。你爱上哪儿都行。”
       桃花心虚应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不好意思,帮不上你的忙——”
       “小姑娘,想知道我怎么对付说谎的人吗?我在家里头养了几只稀有的鱼儿,那些小鱼可漂亮得紧。因只养了这样的宠物,我极是宝贝它们。平时它们想吃什么,我便让下人喂什么。所幸这些小宝贝也好养,什么都吃,包括——那些因为不老实被我扔下去陪伴它们的罪人。”
       这人竟然养食人鱼当宠物?!桃花捂着嘴,心跳一下快过一下。再看花事绝那副风吹不动,雨淋不湿的温柔模样,心头不禁一阵阵发寒,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这样的话语,分明是说她撒谎了。桃花心跳越来越快,生怕他知道是自己哥哥做的好事。
       “花家家主,何必对桃花苦苦相逼?桃花向来善良,又好心,她若是知道,必然不会隐瞒。请花家家主高抬贵手,放桃花一马!”玄矶本能地为桃花分辩,却换来花事绝一声低低的嗤笑。
       “这可真是奇了,没想到你竟会为她求情。虽说花家不管天下事,但,天下大事,花家必知其详。十五年前,我也曾到各地游历,路过江南,正好旁观了当年旧事。今天,这么巧,让我不仅碰上了一部分参与者,连他们的后代也叫我碰到了。果真是年少无忧啊,即使明知对方是宿敌世仇,仍可以心无芥蒂地交往。修道之人,果然心胸宽广,宽宥世人。”
       花事绝笑的意味不明,令玄矶难堪地转过头去,也让桃花忧心忡忡。
       “有些东西,如同血脉,是与生俱来的。即使现在不表现,以后也有浮出水面的那天。如同本性,终是难改。玄矶小道士,你记住我说过的话,定会受益匪浅。”
       玄矶与桃花交好,自然不待见花事绝硬指桃花说谎。这花家,行事也无常理可断,先前在桃林里出手毫无顾忌,打人不分好坏,早让玄矶留了不善的印象。这时说话也闪烁不明,让他如何听进脑中?
       “我与桃花之间的事,我们自己知道,不需要前辈指教。只是,玄矶敢保证,桃花没有说谎!她若说不知,便真的不知。”玄矶一时气愤,夸了海口。之前桃花从未说过谎,若说欺瞒,只有她的身份一项。那也是情非得已。如今既向他坦白,桃花又如此重视自己,没理由连他都要欺瞒。总之,玄矶铁了心认定桃花仍是初见时纯白如纸的桃花。之所以没有在知道桃花是仇人之女时决裂,全因玄矶暗地里存了侥幸,毕竟冤有头债有主。假如真有证实桃花连他也欺骗了的那天,玄矶便无法违心地再继续自欺欺人,以为他可以报仇,又不会将怨恨波及桃花。
       “玄、玄矶……”玄矶越是维护她,桃花心中越是惶急。自然是感动于玄矶一心相护,然而自己毕竟说了谎。
       桃花心中黯然道:玄矶,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可是,我也不能告诉你实情。我怕你知道是我哥哥做的,与我家人之间的仇恨更不可能化解了。原谅我吧,我不是故意要说谎的……玄矶,我该怎么办……好像上天忘记给我留下条生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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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7 17:0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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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不肯说出真相,花事绝便不肯放行。玄矶见过花事绝的本事,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脱身。
       “前辈请高抬贵手,放了我二人。此事,与我等,委实不相干。”
       桃花在一旁怯生生地点头附和,紧张地揪着玄矶的道袍。花事绝仍是摇头。
       玄矶微恼,轻轻扯了扯桃花,脚下移动,便要跑开。不料花事绝轻松地避开邪影,一眨眼就移动到玄矶他们跟前。玄矶二人,根本没走出几步。
       花事绝浮立在空中,嘴角勾出一个极温柔的笑,和声和气地说着:“轻功——放眼天下,还没几个能比得上我的。猫捉老鼠的游戏我懒得玩,你们再跑,我就只好让你们认识到眼下的决定是错误的了。”说着,动了动手上的光亮珠子,那珠子自动升了起来,在半空中越来越亮。
       “我这什么都不多,就是元魂珠特别多,什么样的都有。你们,想一一见识吗?”
       玄矶握了拳,心有不甘,却无计可使,如今,似乎只能任人摆布了……
       桃花自然明白此时困境,花事绝盯上自己了,他们走不脱,只能认命。可她不能连累了玄矶。
       “前辈,我跟你走便是。玄矶,此事与你无关,你走吧。” 先前桃花一再恳求玄矶留下来陪自己,此时又恨不得即刻赶他离去。世事难料,要比喻,就如一杯苦酒,沾唇微苦,如喉落泪,入肠伤心。
       不料,玄矶缓缓摇头,鉴定地说道:“我说了,要将你托付给可靠的人,送你上了去永宁的路,我再离开。”
       “玄矶,”桃花感动地欲落泪。玄矶,你为何对我这么好?为何要对我这么好?而我却不能报以同样的坦诚……
       花事绝正要笑这两个人真是傻得可爱,目光却被突然出现的一干人等引去了。
       只听玄矶欣喜地喊道:“掌门师叔!”来人正是葵见及一干太虚门人。
       见玄矶平安无事,葵见算是放心了。只是——葵见皱眉望向对面相握的手,不禁叹气。
       “玄矶过来。”
       花事绝抬手一拦,道:“且慢,葵掌门,我可正想邀请令师侄到我花家做客呢。”
       “只恐玄矶年幼,无法远行。花家主一番好意,我太虚门心领了。”葵见言下之意,便是带走玄矶,整个太虚门都不答应。
       “花某诚意相邀,葵掌门一口回绝,花家岂不是很没面子?”哼,就你懂得以势压人吗?
       “花家主,花家与太虚门素来交好。况且,花家与天下早有约定,天下允你王侯之显耀,奉你鼎食金屋,花家便固守天虞,不涉足天下事。而今,花家主欲毁约背盟,令花家先祖蒙羞,更令花家沦落尘世纷争之中吗?”
       花事绝敛笑道:“葵掌门言重了。我不过想知道我堂弟的下落。”
       “既是如此,又何必打玄矶主意?花家,虽然由家主决断常事,可,家主之上,还有长老院。如若家主不愿与太虚门谈,葵见只好找上花家诸位长老了。”
       花家所拥有的能力,不是凡人可以抗衡的。幸好,第九代花家家主性情纯善,不愿与天下为敌,遂与王及八大门派协定,凡事天下人都给花家三分薄面,花家只要天虞作为永久栖息之地。第九代家主为防继任者弄权生事,祸害花家安危,又成立了长老院,制衡家主权力。所以说,花家的事,也不是家主一人说了算。
       花事绝冷了脸。他最烦家里那些个自以为是的老古董了,做什么都碍手碍脚,这个不许,那个也不许。真不知花家除了能在天虞种种花草,钓钓鱼,还能干什么。明明花家拥有那么大的能力,却要固守一隅!
       “何必烦扰长老们?护犊之情嘛,人之常情。就好比——雏鹰离不了窝,也不能完全不顾一旁紧盯的猛禽硬拽着雏鹰离开吧。说远了。好吧,玄矶小道长,赶快回到你师叔身旁接受他的庇护吧。”
       面对花事绝的嘲笑,玄矶不由瞪了他一眼,牵着桃花的手,就往葵见去。不想,花事绝又来拦他。玄矶以为他反悔,心头更恼了。
       “花家主,请问还有什么指教?晚辈洗耳恭听。”
       花事绝将视线移到两人相握的手上,悠然道:“道士也开窍,牵着小姑娘的手就不肯放开了。玄矶小道长不如早日还俗了吧。”
       花事绝此言一出,让玄矶又惊又窘,刚才心思都被面临的危机占据了,哪里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何时握着桃花的手。少男与少女相望,均是脸腾得冒火,尴尬非常,目光闪躲起来。玄矶想松手,下意识又不舍,心头犹豫着,又被花事绝一句话打消了犹豫。
       “虽然抱歉,可,郎情妹意也适可而止吧。这小姑娘得留下。”
       玄矶复又握紧桃花的手,将惶恐不安的她护在身后。欲向师叔求救,可心念一闪立马打消,师叔断然不会答应的——
       “花家主,这小姑娘你也留不得,带不走。”
       玄矶与桃花讶然望向葵见,却见葵见一脸冷然,直盯着桃花,目光莫测。
       花事绝轻敲了下自己的额头,惑然:“我可是听错了什么?葵掌门,莫非那魍魉也成了你**弟子,你不得不护着?要我空手而去,你可得给个让花某哑口无言的理由呐!”
       “我并非护着她,只不过想花家主行个方便,让太虚门报了宿仇。”
       原来葵见想亲自杀了桃花,才不让花事绝将人带走。这下子,桃花无论如何都是个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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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7 17:04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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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7 17:07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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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渎镇火光冲天,房屋被燃,居民四散逃命。
       魍魉一行人正停步间,忽听人高声道:“我说怎么会生了乱子,哼,原来春末夏至,百鬼夜行,见者丧命!这鬼来了,妖怪自然也来了。百鬼与妖怪,本就是一伙的!”
       循声望去,只见有四五个背着弓箭的人站在他们左前方,抱手而立,面露鄙夷之色。方才那番话,是站在左边的弓箭手说的。他口中的百鬼指的就是夜睑戎等人。
       夜睑戎一眼望去,便知对方身份。以弓箭为武器,又敢轻视魍魉的,这世上只有翎羽一门才会如此。而翎羽,拥有看破魍魉隐身的鹰眼,又可放置无形的陷阱等着魍魉踩上去,风一般的奔跑速度。与魍魉近战相反,羽毛就喜欢“放风筝”,即以最远距离对敌人施加最大伤害。翎羽,确实是魍魉的天敌。
       然而,夜睑戎的目光却被站在右后边的一个少年吸引去了。那少年看起来同桃花差不多年纪,穿着蓝色的朴素布衣,沉静乖巧的模样。但,夜睑戎却对他上心了,只因他背上背的那把弓箭。少年身量还未成长,背上却背了把巨大的弓。躬身弯了一定弧度,两端是由白色的羽毛形成羽翼,羽毛的尾部散发着紫色的光芒。整把弓看起来就像一对展翅飞翔的翅膀。
       夜睑戎与翎羽门交手不在少数,却甚少看到有翎羽门人拿得起这把弓箭的。这男孩,看着平凡,竟然持有举世难求的落日碎片?!
       落日碎片,是由神弓落日的碎片所铸成。落日碎片可怕之处在于弓身上附有强大的元、水、风、火、毒五系伤害,但该物仅翎羽门人使得动。落日碎片甚至能助使用者弑神、杀仙。
       头先说话的翎羽门人又接着道:“所谓冤家路窄,哈,这么不幸,叫兔子遇上猎人了。看来,有些人,要遭殃了。”
       正说着,那男孩抬头道:“裘师兄,当心,他们不是一般的魍魉。”
       原来那大放阙词的翎羽门人名叫裘扬,而那安静少年则叫小羽。
       “小羽,翎羽打败魍魉,就如同老鹰捕获田鼠一般简单。他们,天生打不过我们,又有什么好忌讳的?”前辈都说翎羽打魍魉不费吹灰之力,裘扬听得多了,只手痒没有试验的机会。如今碰上夜睑戎一行人,自然不会放过。他甚至已经想好怎么玩死这些贼魍魉了。
       然而,裘扬不知自己轻敌了。他所面对的是魍魉门里武艺最强者。几乎是他话声方落,魍魉守护者身形如鬼魅移动,朝他围攻而去。裘扬原还嚣张,但刚抽出武器——蓝雨,就被围攻得捉襟见肘,慌乱不堪。
       战斗一点即燃,翎羽门人旋即相救。当魍魉近身时,施展弓术篇,以弓身近身作战,意在将对方敲晕。而后,立时埋下火油桐陷阱。假如魍魉不慎踩到该陷阱,就会被陷阱灼烧,在短时间内被迫停止行动。翎羽门人施展疾行篇,解除了所有的行动类状态,但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身法和移动速度。而后,翎羽门人又开始施展他们惯用的手段——放风筝了。
       然而,当千辉与墨月加入战斗后,形势又有了改变。翎羽门人都还年轻,缺乏战斗经验,不提防就被魍魉阴了。见师兄们陷入苦战,那名唤小羽的小男孩抬起手上的弓,拉了弓,顿了下,握了握弓身,那弓自然消失,取而代之,是一把风花雪月弓。而后肃整面容,集中精气神发出一箭,便听到隐隐有狼啸阵阵。
       小羽一记夜狼将魍魉打散,手上不敢停滞片刻,将武器又换回落日碎片,迅速跑开。他知道魍魉必然被自己打得恼火非常,定会追着过来。急速奔跑之时,冷不防回头一记梨花射过去,只见数十只箭如同风中的满林梨花,飞散与追击者身旁。
        墨月正要收拾了放夜狼的臭小子,不想被他暗箭伤到,脚下如同被束缚,无法自动移动。一时心头火烧,誓言杀了这小子解恨。火大地拼尽速度追了上去,一招狂影打得小羽陷入混乱,四处乱跑,正要接着教训,不想被他弓箭敲到,晕眩不止。小羽趁机在墨月脚下设下赤蝎粉陷阱与火油桐陷阱,墨月刚转醒,又一脚踩进陷阱中,瞬间被恐惧。小羽弯弓搭箭,瞄准墨月就是一记火蜥,令墨月深陷火烧中。
       以为是个小男孩,便没放心上,结果竟然被打得灰头土脸,命悬一线。总之这回,墨月算是彻底为轻敌吃了亏。小羽几乎将他每次还手的机会都堵死了。此时只要小羽再补上一记葛藤,墨月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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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7 17:10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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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魍魉一方这么多人,岂容墨月毙命?一时暗器一闪,小羽搭弓的姿势未变,却动弹不得。千辉飞身过去,抓起墨月往身后一扔,亮了武器就朝小羽扑上去。千辉去势汹汹,小羽不免惊慌,硬挨了他一记,两人错身而过,刹那间反击,却被千辉闪开。小羽极速倒退着射箭,一时漫天箭雨,将千辉围了个密密实实。千辉身形一闪而逝,遁入地中,绕开小羽设置的陷阱,朝他进逼。
       即使门下弟子正与翎羽厮杀惨烈,夜睑戎却不打算动手。如果怕死,就不是魍魉。魍魉一出生就被告知孤独的命运,只能通过磨亮双刀自己保卫自己。所以在场的魍魉,一心只想杀死对方,并不存半点向夜睑戎求救的意向。这令夜睑戎感到满意。魍魉退避雷泽多年,门下弟子再如何教导,也不知有何成就,何不如就趁此机会,考量他们生存的能力?无法在敌人的强大攻击下将对方一刀封喉,便失去了继续作为魍魉精英一份子而存在的资格。
       魍魉与翎羽激战时,异变又生。又一波人惊慌失措地往外逃命,他们中有些人,在看到这边的打斗场景时,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魍魉!天域神器!哈哈,天域神器是我的了!”
       一时间,原本自顾逃命的江湖人士都疯狂起来,抽了武器,尽数加入战局中,而为了不让传说中的天域神器落日他人手中,他们又互相提防着。所以,本来只是魍魉与翎羽互相攻击,眨眼间变成乱斗,谁都无法幸免,身旁又都是敌人。
       “打死这些魍魉,打死这些恶贼,打死这些灾星!”
       “对,打死他们,竟敢勾结妖魔,祸害木渎镇,简直人性泯灭!”
       “他们跟妖魔是一伙的,妖魔就是他们带来的,对这些魍魉——杀无赦!”
       人群讨伐之声此起彼落,听得魍魉们怒火高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夜睑戎冷哼,看着眼前这一群满面贪婪又畏惧不前互相推搡的江湖人士,只觉心烦。
       一名自诩正义地江湖人士激愤地站出来骂道:“敢将妖魔领进木渎镇,就不要怕承认,我亲眼所见,是一个同你们一般打扮的人, 走在妖魔面前,杀进了木渎镇!”他刚说完,就又好几个人也蹦出来附和,言之凿凿,称也亲眼见到了。
       “如此,你们还要狡辩什么?你们定是为复仇而来,妄图报十五年前正义之师将你们打得如落水狗慌乱逃回雷泽之仇!大家还有什么好说的,杀了这些恶贼,避免旧梦重演!”
       此事透着怪异,众人皆指责是魍魉将妖魔领进了木渎镇,然而夜睑戎带来的人,都跟在他身边,他心中有数。夜睑戎以目光探向千辉,千辉肯定地摇头,表明不是自己搞的鬼。夜睑戎相信了他,千辉最厌恶的,莫过于十五年前祸害他们一家的仇人以及来自幽州的妖魔了。
       夜睑戎怒极冷笑,果然,对魍魉的偏见,不论经过多少年,都不会有所改变。只要出事了,发生灾难了,必然会被算在他们头上。这些平日喜欢讲理的江湖人士,只要遇上魍魉,从来把不讲理作为对付他们的标准。
       听了对方的谩骂侮蔑之词,夜睑戎策动坐骑,下巴抬起,双眼微眯,全身散发出危险地信息。
       “如果我说不是我们做的,好像很残忍。你们靠着对我们的憎恨去行侠仗义,剥夺了这项信念,估计你们就要垮了吧。愚妄啊,真是愚妄。让我都不禁悲天悯人,想要可怜可怜你们了。”
       “可恶,你说什么,你竟敢嘲讽我们?”
       “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的,杀了他们!”
       恶言相向的后果是战斗更加惨烈了。不断地有人倒下,哪方都有损伤。原本魍魉对战翎羽一行人,都是精英,又比较有经验,作战可说游刃有余。而今多了这一堆胡搅蛮缠的江湖人士,翎羽又趁机在背后射冷箭,放置陷阱,魍魉的形势一时陷入窘境。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战斗正激烈时,又有状况发生。突然,大量的妖魔从木渎镇里面涌至,将人类都包围了起来。妖魔的参战让形势更加复杂起来。妖魔的突袭让人类呆愣着回不过神来,待妖魔又杀害了好几个人后,人们才醒悟,方才应该逃命而去,不该看到魍魉贪恋宝物而止步。这会儿,魍魉再加上与之相勾结的妖魔,他们恐怕在劫难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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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7 17:13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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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目前的形势,如果人类继续自相残杀,那么,妖魔完全可以坐收渔利。自己人的死亡让因偏见或贪欲而陷入迷途的人类渐渐醒悟过来,停止了内斗。
       初时蜂拥过来的小怪不足为虑,不过其数量众多,招架起来稍显吃力。不一会儿,小妖怪们突然停止了进攻。此时曙光初现,霞光万道,看起来似乎是个好兆头。
       就在众人以为妖魔必退走时,方才亮起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阴影将众人笼盖住了。地面震颤着,重如擂鼓的脚步声一下下敲击在人们心中,引起一阵阵惊颤。
       有什么他们所不知道的东西正在靠近……
       妖魔嚎叫鼓噪,清晨冰冷的空气侵入人体。
       阴影将人们完全吞噬时,一只手持怪异木杖的巨大的树妖出现了。这只树妖有着巨大的干枯暗黄的树身,虬错的枯黄的枝干变成了巨大锋利的爪子,浓密的倒吊的白眉,长长的胡须,躯干下两足如人类般站立,紧紧地抓住地面。
       树妖浑浊的大眼散发出阵阵绿光,身体不停地晃动着,而后手杖往地上一撞,一股巨大的气流像漩涡一样搅动着,将附近的人都吸入其中,搅得粉碎。这等恐怖地景象令人望而生畏。
       余下之人都迅速退开,不敢靠近那树妖哪怕一点点。他们对面站着那树妖,四周又有众多小怪包围着,想逃也无路可走。
       “这,这是什么妖怪?”裘扬抖着声音问。他强迫自己不要表现出半点害怕的模样,可他就是忍不住。这妖怪太强大了,人类在它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小羽,小羽,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虽然小羽年纪小,可是大家都习惯了在遇到无法解决的麻烦时不自觉地向他求救。
       “师兄,镇定点,先看看再说。” 小羽面色如常,没有因为树妖表现出来的强大能力而惊慌失措。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妖怪。”说完,他心中突然一动,似乎也不是全不认得,似乎在族里的记事年历上看到过,如果没有认错的话,那妖怪应该是叫——
       夜睑戎皱眉,缓声道:“这妖怪,难道是——木子涯?”
       “木子涯!”饶是千辉再镇定,此时也不禁面露异色。
       木子涯,传说中被封印在溪木之终的大妖怪之一。溪木为由心而生的三届二十七重天,本是一棵通灵的神木,庇护着桃溪村。妖魔入侵时,溪木用它至高的神力将这些妖魔封印在自己的想象空间里,并试图用无上的慈悲净化着妖魔的邪念,这个溪木的想象空间就是传说中的三界之间。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溪木的力量弱化,妖魔的邪念死灰复燃。三界之间不时传来咆哮嘶吼之声,而今,竟然看到木子涯出现在溪木之终外。妖魔,已经挣脱溪木的钳制,逃出升天了吗?
       “木子涯,传说中的大妖怪!大家快逃!”人群乱作一团,四散奔命,却不想这让妖魔更容易杀死他们。
       “父亲,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夜睑戎望了眼慌乱地人群,冷笑一声,“如果不是这群庸才,或许可以一试。”
       “父亲的意思,莫非是想一战?”
       “如果他们作战的英勇程度可比他们逃跑的毅力魄力的话。木子涯,身为幽州有名的魔将之一,其可怕程度,不只眼前所见,因而,并不是凭借我们的能力能够对付的。除非——”虽然这么说有点伤颜面,可,这就是事实。
       别人的死活他们管不着,也不需要管。夜睑戎父子冷眼看着那些匆忙逃跑的人转眼丧命。这个天下,果然是没救了吗?不再是人的天下,而将变成妖魔的天下?
       这时,突听小羽道:“如果放手一搏,可以挽救人们的性命,那么,请放下成见恩怨,由我们两门携手一战如何?”他这话是对着夜睑戎说的,而这也在两门派之间引起了极大地喧哗。
       裘扬大喊道:“小羽,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吗?我们——怎么可能跟那种人人喊打的老鼠合作?实在太好笑了!”
       千辉听了,抱手冷笑,斜睨一眼,转开视线。
       墨月也是一样冷笑的表情,嘲弄道:“他确实疯了,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在指望我们救你们吗?好吧,怕死也是人的天性。”
       小羽拦下裘扬冲口欲出的骂声,严声道:“唇亡齿寒。而今眼前妖魔肆虐,如若放任,其中利害关系,魍魉掌门必然比小羽更为清楚。”
       小羽与夜睑戎对视着,眼中一片坦诚。虽然一出生就被告知,翎羽与魍魉根本不可能和平共处,但生性善良的小羽并没有接受因为宿命而敌视甚至取人性命这样的生存方式。眼见越来越多的人丧生在妖魔掌下,向来就希望与其他门派开诚布公的小羽难得冲动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渴望。他总觉得,八大门派互相对立互相掣肘这样的情况很诡异。也许,正是需要一个契机,来改变尖锐的门派关系。
       然而,小羽失望了。夜睑戎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消失于无形。而后,魍魉也一起消失了。他们都走了,无视正被妖魔围困即将丧命的人们。
       为什么要这么冷漠?小羽握拳,难道他看走眼了?如今的局势,根本无法扭转,无法改变吗?
       木渎镇的大火仍在继续燃烧,良田屋宇毁于一旦,凄厉的哭喊声与妖魔的得意绞成一处,怨恨惊恐无处不在。而与慌乱的景象格格不入的是,在木渎镇的制高点上,一名不见面目的黑衣人无声无息地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魍魉站在远处高山上,俯瞰着木渎镇所经受的灾难。朝阳正对着他们缓缓升起。
       千辉与墨月默然看着远处放生的惨剧,目光闪动,还是选择了一言不发。
       夜睑戎自他们身后走出,开口道:“我们或许被仇恨束缚终身,憎恨厌弃我们的人们。可一旦遭遇妖魔,却又无法抛弃作为同类的责任感。你们是否在想,此时退避,有损魍魉的颜面?”
       众人低头,不敢出声。或许走得不甘愿,但是掌门在他们心中是堪比神明的存在,掌门的一切决定他们都不该也不能质疑。
       “身为人类,自然无法容忍妖魔肆虐。可是我身为一族之长,首先要保全的是我的族人的性命。作战的代价如果是为了那些不值得的懦弱又卑鄙的人存活下来以再接再厉地刁难我们,那么,即使你们想要去冒险,身为族长的我也不会允许。”
       这就是领导者所要肩负的责任。
       千辉动了动,仍是低声问了:“父亲,倘若出战,有几成胜算?”千辉毕竟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人,仔细思量就猜出了其中必有内情。即使依照他们的立场完全可以袖手旁观,可是,他相信父亲不会的。无关乎救人,而是作为人的一种信念——斩妖除魔。
       夜睑戎看着千辉沉默良久,突然轻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千辉,你就是太过聪明。为父真担心,真有那么一天你会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天道相生相克,天生万物不可能独让一族无敌。魍魉虽然强大,却不适合久战,如果一击无法得手,只会被战斗所吞噬。所以,魍魉通常只进行暗杀行动。而木子涯法术强大,一般人无法近身,而且它由树木成妖,简直刀枪不入,又没有人类的血脉,要想消灭它,必须斩断它身上所有的年轮,消除其存在的时间凭证。按照古籍记载,除非八大门派互相配合,否则想击败木子涯,胜算危乎极危。更让他担忧的是,如果他们与木子涯开站,所要面对的,并不只是木子涯一个大妖。这才是最棘手的。
       “既然暂时无法找到你妹妹的下落,木渎镇又被毁,我们就离开此地。”
       千辉神色一闪,道:“父亲——要回雷泽了吗?”
       “没找到你桃花儿之前,我们是不会回去的。此行,恐怕我们得多做一件事。”夜睑戎目光放向远方,闭目吐纳一番,接着道,“魍魉内似乎出现了叛徒,我们得把他揪出来。现在,先去永宁镇。祭司正在那里等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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