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随风飘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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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美文] 《魍魉丨花嫁》专用脱水楼,原完结版已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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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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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饷

横空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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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灵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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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7 17:24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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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见示意玄矶同坐入水边的草亭内,而后开始慢慢地诉说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
        “十五年前,或者该说更早之前,魍魉仍活跃于中原江南等地。八大门派修习不同,各自为政,谁都不服谁,因此,门派间互有嫌隙,在所难免。那时,魍魉虽有不善之名,却不至于招致众怒。魍魉行事诡异,正邪难分,暗杀之名由来已久,然而,那时的魍魉仍不足以与其他门派闹翻。魍魉之强盛,始于夜睑戎登上族长之位。”葵见望着远处水面上的浮萍,沉思一阵,方才悠悠续道,“夜睑戎二十岁登上族长之位,以铁腕镇压了魍魉族中反对他的声音,并在最短的时间内笼络了族人的心。然而,夜睑戎为人桀骜孤高,生性不羁,原并不想接管魍魉族长一位。”
        “世人所求,不外乎高位荣华。玄矶不信他不想!——师叔又怎知他暗里以退为进,沽名钓誉?”一番话听下来,玄矶就是觉得逆耳。师叔这是在夸赞夜睑戎有多厉害,多不凡吗?可惜,对于仇人,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去欣赏。
         葵见平静地答道:“在夜睑戎未掌权时,我便与他相识了。那时的他,确实是位让人叹服的男子。”
        “师叔!”玄矶愕然。葵见抬手凭空请压,示意他安静地听下去。
       “与夜睑戎相识时,也正是你这般年纪。奉你师祖之命出游,在燕丘青羽湖畔遇见了他。那时我正是热血少年,见了传说中的恶贼魍魉,免不了动手。然而,我被打败了。可夜睑戎是个相当奇怪的人,他没有杀我。我心有不甘,便一路追着他,欲雪耻。我与他,也算不打不相识。这样子过了两个月,连我自己都快忘记自己出来游历的目的,以及为何要追着他不放时,一个对夜睑戎以及后世风云变化起着关键作用的人出现了。那人就是夜睑戎的妻子,云麓门殷芷汀。殷芷汀有仙人之风姿才貌,举世倾慕之。夜睑戎恰于夏日午后见到了荷花上翩翩起舞的殷芷汀,两人一见钟情。当时我只道这两人真是绝配,互以为伴是如此自然,却不知这二人相遇,却是祸事之始。”
        “夜睑戎与殷芷汀私定了白首之约后,殷芷汀便回云麓仙居等着夜睑戎上门迎娶。夜睑戎如约前往,仙居却闭门不见。即使夜睑戎强忍傲气低声请求云麓门掌事将殷芷汀嫁给他,仍是无果。更甚者,云麓门人云之苒竟嘲讽夜睑戎不自量力,称其‘低洼之贼鼠辈岂可仰望云端之彩凤?’云麓门上下相阻,夜睑戎大怒,立誓云麓门若不即刻将殷芷汀嫁给他为妻,他便夷平仙居。云麓门被他的狂妄激怒,下令追杀夜睑戎。夜睑戎死里逃生回了魍魉门,不知经历了什么,再出现时,已当上了魍魉一族的族长。”
       “那——后来呢?”渐渐地,玄矶竟听得入了神,不自觉问着。
       “一年后再出现时,夜睑戎性情有了相当大的变化。整个人显得更阴冷了。不服他的人,杀。出言不逊的人,杀。然而,在他的领导下,魍魉一族却渐渐强大起来了。当上族长的夜睑戎当真来灭云麓仙居。云麓仙居告急,向其他门派求救。而夜睑戎早有防备,设了埋伏伏击各路救兵,拖住了他们。我当时也奉命前去相助。那时我与他,也算有了少许交情,便劝他不要动武,与八大门派为敌后患无穷。可彼时夜睑戎,已非青羽湖所见之人。他变得更强大,手上拥有了令人惧怕的力量,又怎会再服低?云麓门见势不妙,想要和谈,夜睑戎却眨眼间杀了云麓门使者。他指着仙居大门宣告,他不但要得到殷芷汀,还要毁了云麓仙居。”
        “他怎可如此!”玄矶蹙眉怒道,“云麓门都愿意和解了,他却咄咄相逼,简直欺人太甚!性情如此,必自招祸事!”
       “夜睑戎狠戾孤绝,一意赶尽杀绝,彻底激怒了云麓仙居。两方厮打起来,魍魉行迹莫测,占了优势。云麓门也不肯屈服,宁愿全部战死也不自损尊严。双方激战一天一夜,战况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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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引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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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8 19:43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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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8 19:44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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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一人孤零零地坐在木渎镇码头上,不时回头看看对她一路盯梢的太虚弟子。葵见终究对她不放心,派人盯着她,不就是怕她跑了吗?
       望向波光粼粼的水面,桃花不住叹气,自嘲地想着:“爹爹说桃花这个名字代表了幸福,如今看来,是我命薄,衬不起呢。我应该叫天下第一倒霉儿!”
       生身为魍魉又不是她自愿的?因为无能被族人歧视也就算了,自私地选择背弃血统。妄图过普通人的生活,还是不被接受,外面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了她,还美其名曰替天行道?!
       桃花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气恼,脑袋一热,豁然站起身来,对着水面握拳尖叫道:“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都欺负我!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我很善良!我根本不会做坏事,因为我很胆小——”  
       是魍魉又怎样?是魍魉也可以是好人啊!魍魉又怎样?魍魉不是人吗?凭什么要遭受这些不公?
       桃花突然顿住了,在族里生活的一些记忆闪现脑中。
       八岁时,从高高的树上被扔下的她恐惧而无助地仰望着始作俑者墨月,而墨月则傲慢地说道:“你连跟师傅告状的勇气都没有,你的懦弱不会改善你的境遇。有些东西,即使是你的,即使是合乎道理的,不站出来,在你不留神的时候,就被褫夺,包括你的生命。我今天可以把你扔下树,明天同样可以将你按在水里淹死。收起你那自以为是的慈悲心肠,作为一名魍魉门人,你连自我都没有,怎能让大家不厌恶你?”
       十三岁时,亲眼见一名族人偷窃,一时心软,却反被栽赃,被关在地牢数日受惩戒。她哭着向父亲求救,父亲却只是站在地牢外告诉她:“当时不争取,事后一切措施都无法补救。我平时太宠你,倒害了你。爹这次狠心不救你,是想要你想明白你自己的身份。我的女儿,夜桃花,只能是一名魍魉,不是一无所知无忧无虑的普通人家的女儿。总有一天必须为自己,为家人,为族人而投身战斗。”
       那些曾经令她做尽噩梦的记忆,如今却令她的心平静下来,渐渐领悟到她一早该明白的道理。
       族人不认同,一再刁难她,而懦弱的她只会一味退避,根本听不进他们口中所说的魍魉该如何如何。那时的她只想着逃出来就好了,逃出来没人会知道她是魍魉,就不会有人欺负她。然而,逃出来后方知,这里的人比族人更坏,欺骗她,利用她,追杀她。
       是——魍魉……
       一股前所未有的体认涌上桃花心间,强烈地撞击着桃花的情绪。
       她是魍魉!
       一路惊险遭遇,令桃花成长不少。她突然完全明白族人为何那么厌恶她了。身为族长之女的她让族人们太失望了。因为他们想在她身上看到的那种性格,那种精神,她完全不具备。
       抬起白净小巧的双手,一寸寸地检视着。可能吗?当时喝了侞凰的药水,以为完全放弃了。而后身手却莫名其妙好了起来。可能吗?其实她一直都没有改变过那与生俱来的身份。
       以为无处可去了,以为被世界都抛弃了,却蓦然醒悟自己的身份。如果连自己都厌恶自己,那就真的再没人会关心她了。
       “我要好好的!我要活的好好的!”她的命是自己的,才不要给那些莫名其妙的疯子取走了。桃花突然好想回雷泽,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去。不论被怎样责罚,她都会努力地成长,努力地成为一名合格的魍魉门人。满怀希望的桃花甚至在幻想着自己武功修为大有长进后族人会同称赞千辉一般认同她。
       想通了的桃花满心欢喜,对着明镜湖笑个不停,连着喊了一阵。盯梢的太虚弟子面面相觑,想她莫非是疯了?
       这时,小风跟轻晚来到桃花身边。
       “桃花姐姐,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
       桃花脸上一热,暗自吐吐舌头,哎呀,失态了。
       “没什么,就是想通了一些事情。哎,小风,你也心情不好,来看风景啊?”
       小风笑嘻嘻地答道:“才不是,风景有什么好看的。我来找桃花姐姐玩。”
       桃花一阵感动,热泪盈眶:“还是小孩子可爱。小风,你是为数不多的对我好的人中的一个!以后就算再也见不到了,我也会记着你的!永远都记得!”
       桃花说的是她回雷泽后两人可能没法再见面,小风却以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诀别中,连忙安慰道:“怎么会见不到了呢?桃花姐姐不会有事的,那个——未必无药可救!——轻晚师姐在,她的医术连师父都要称赞呢!不怕,不怕!”
       小风指的是她中毒之事,却听得桃花一头雾水。
       小风一面安慰她,一面请轻晚察看桃花的病情。桃花糊里糊涂地被轻晚轻轻捏住了手腕,眼睛盯着轻晚脱下蚕丝手套后纤细而苍白的手。轻晚的手与脸,一样娟秀,一样苍白。
       轻晚探着桃花脉搏,察看她的气色,过了一小会儿,冷静地吐出三个字:“朱颜枝。”
       桃花捂着嘴,脑中一阵轰鸣。她怎么忘了这回事!
       她中了侞凰下的剧毒朱颜枝,命不久矣。
       小风焦急地问:“师姐,真的是传说中的朱颜枝吗?当真如传说中所言,无药可解?”
       轻晚摇头,对桃花道:“红颜易老,朱颜易凋。昙花一现,彼岸无涯。朱颜枝,本就是逆天之物,你不该服用此物。”
       桃花想反驳,全身力气却被抽空了,瞪着轻晚,却说不出话来。
       昙花一现……说的真对呀!多美好的希望,期盼,对她来说,都不过是昙花一现!也许还没回到雷泽,她就毒发身亡了。
       回顾往昔,桃花泪落无声。上天,为何让她降生?就只为遭受一世苦楚吗?就只为了历尽艰险吗?就只是为了让她体认到何谓凡人的渺小与命运的残忍吗?
       老天,这是究竟是为什么?

[ 本帖最后由 随风飘流 于 2011-1-19 22:4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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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8 19:46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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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缘林一战后,暮秋痕仍是不死心。他发誓一定要抓到桃花,逼夜睑戎交出宝物,杀了一干魍魉为素砚报仇。同时,又极度记恨太虚门在他被制时不肯相助。
       “葵见!那臭道士,硬要把他师兄之死算在我头上。实在可恨!哼,太虚门门人稀少,灭门不远矣!”
       “父亲息怒。他们既这样对您,您以牙还牙便是。”
       “岚儿,”暮秋痕拍拍他的肩,甚是慈爱,“为父如今就你一个儿子了。为父之财富地位,他日都由你继承。所以,你一定要助我登上大位!”
       丛岚勾起一抹微笑,恭谨道:“定不负父亲厚望。”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第一步,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可魍魉现在不知是何去向,如何守株待兔?”暮秋痕倒是想盯梢,可是魍魉会隐身。不自动现身他人根本看不到其行迹。
       “呵呵,父亲稍后便知。”丛岚笑的温文无害,令暮秋痕琢磨不透。然而,丛岚是他儿子,心必然是向着他的,暮秋痕就决定放心地等待结果。

       与此同时,本欲前往永宁镇的魍魉一行突然又要返回木渎镇了,因为收到留守木渎的影卫报告桃花受制于太虚门的消息,而本应呆在永宁镇的魍魉祭司——掌灯者,与他们在半路相逢。
       掌灯者预言天将大变,浩劫再起。夜睑戎亲历过十五年前浩劫,那时失去挚爱的妻子,如今再闻新浩劫,深怕又因此失去女儿,便下令回木渎救出桃花。
       在弈剑门与魍魉门尽皆赶回木渎时,深知自己命不久矣的桃花却又跟着众人离开了木渎镇。在轻晚宣布桃花无药可救时,还来不及悲伤,明镜湖反抗军水寨的求救信送到了木渎。驻守于云轩城的妖魔大军打着为夜残报仇的名号,纠结了如木子涯一般厉害的大妖怪,兵压水寨。反抗军水寨岌岌可危。
       虽然木渎镇被毁,可是抗击妖魔是天下人都应做的。于是,冰心门与太虚门同求救使者前往水寨。桃花自然得跟着去,更何况,还有个雷霆在水寨。她不去看看情况,心也放不下来。她自己的命保不住了,只想在生命将尽时保护朋友。
       向来都是那些善良的人们在保护着她,如今,是时候该为他们做点事情了。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桃花前脚刚走,魍魉一行人后脚便到,可惜扑了一个空。
       暮秋痕躲在不远处观察着魍魉的一举一动,忽然发现夜睑戎身旁站了一个不同寻常的魍魉,便疑惑道:“那人是谁?”
       “魍魉族的祭司,掌灯者。”丛岚答道。
       暮秋痕了悟地点点头,又发觉不对,他都不知道的事情,丛岚怎么知道?有时候,暮秋痕又隐隐有些害怕这个失而复得的大儿子。不知怎的,丛岚重生后,什么都比先前厉害了。这让他不确定眼前之人是不是自己的大儿子,慕丛岚了。
       丛岚紧接着道:“儿子猜测的。也不知对否。父亲不要责怪。”
       原来是猜测而已。暮秋痕稍放下心结。
       “岚儿为何猜那人是魍魉祭司?传言,历任魍魉祭司只有个代称——掌灯者,祀奉神灵,守护一族命脉,终生不出雷泽地界。”
       “儿子是根据那人的地位猜测的。他的位置离夜睑戎最近,就连夜睑戎对他也显得尊敬。如此高的地位,想来除了魍魉祭司,再无他人了。”
       “也不知怎的,就是觉得那人有些似曾相识。可又确定与之从未照面过。”
       “我想,父亲会有此感觉,大概是因为魍魉都藏头掩面,不辨容貌,所以看起来都一个样。”
       暮秋痕仔细想想,也觉得是这么回事。魍魉都是没脸见人的,看起来自然都一个样。
       “哼,连祭司都出动了,夜睑戎肯定在酝酿着阴谋!”
       丛岚笑着附和道:“父亲英明。”
       “岚儿,如你所言,守株待兔,等到了魍魉。下一步,又该如何?”
       丛岚仍是笑而不答,仔细地别好剑,理顺衣服,而后在暮秋痕惊恐地目光中,丛岚迈着悠然自得的步子,朝夜睑戎走去。
       “夜掌门,又见面了。”
       暮秋痕警告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他很想大喊“岚儿回来!”可就一瞬间,丛岚已经站到了离夜睑戎不远处了,脸上依旧挂在温和而自信的笑容,甚是迷人。
       暮秋痕老眼瞪得老大,心头被即将失去儿子的惊恐预感揪紧。他只有一个儿子了,不能再失去!
       岚儿,你到底想做什么?

[ 本帖最后由 随风飘流 于 2011-1-19 22:4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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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8 19:47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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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岚现身的那一刻,千辉如闪电扑向他。丛岚移形换位,千辉刀风劈过来时,他正好转到赶来救儿子的暮秋痕身后。双刀落在长剑上,碰撞出强烈的火花。双方一触即分。
       千辉眸光一寒,盯着丛岚不放,手腕一转,暗器疾射而出。丛岚如他所料,被暗器打中,身形一滞。千辉大喜,双刀甩动,斩向丛岚面门。刀锋贴到离目标仅一寸时,却见丛岚手向上微引,而后迅速地向下一收,气流撞击开来,诡异地解脱了暗器的束缚,如苍鹰展翼,身形向后滑动,堪堪避开了千辉的攻击。
       丛岚落在不远处,望着千辉,诡异地笑着,似在嘲讽千辉无能,无法将他杀死。
       暮秋痕心惊地赶过去,却见儿子玩好无损,安心的同时隐隐有丝恐惧。
       “岚儿,你没事吧?——你……怎生变得如此厉害了?”
       “父亲难道忘了吗?儿子曾说过的,儿子被玄素大仙复活。玄素大仙见儿子可怜,便教导一二。得仙人指点,孩儿才有了这点长进。”
       丛岚的解释合情合理,天衣无缝。暮秋痕对唯一的儿子,只求他好好的,听了这解释,也只怪自己连儿子都防起来了。
       一旁,夜睑戎阻止了千辉进一步的行动。千辉懊恼地低嚷。夜睑戎责怪地瞟了他一眼。“千辉,你打不过他。先收手。”
       “弈剑门的,说出你们的意图。”
       丛岚笑道:“夜掌门该防备的,不应是我弈剑门。丛岚可没有半分要冒犯的意思,只不过,想要提醒夜掌门一句,小心危险!”
       弈剑门的什么时候倒关心起他的安危来了?怕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夜睑戎嗤笑一声,盯着他不说话,企图从他的言行中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这个人,绝对不是一名弈剑弟子那么简单。他——太熟悉魍魉了。
       “夜掌门,可还记得,十五年前,太虚门的八尾半道长可是死在你手上的?事到如今,太虚门仍是不打算放过你。他们劫持了夜掌门的女儿,强迫她一同前往反抗军水寨,设了好大圈套,专等着前辈自投罗网呢。夜掌门不要不听晚辈劝,毕竟到了水寨,就不是您能控制的了。反抗军必然站在太虚门一边,又有其他门派相助,到时都联合起来欺负你们魍魉,你们怕是插翅也难飞。”
       丛岚这番话,分明是贬低魍魉,要他们识时务,才能保全性命。更深一层,其实是激将法。若是魍魉不去,便是贪生怕死。在场的魍魉弟子都被激怒了,手上双刀随着心情发出阵阵嗜血的幽光。然而,没有夜睑戎的命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夜睑戎冷笑道:“不用你费心,使那粗陋的激将法。为了救我女儿,水寨我必然要去。只不知,你弈剑门向我魍魉示好,图的是什么?”
       “晚辈这殷勤,可不是随便献出的。常言道,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姻缘林一战,前辈还没看明白吗?我二门相争,谁也捞不到好处。况且,魍魉门与弈剑门向来无甚利益冲突,当年若不是因为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我二门也不会变为敌对。今日,我以此消息为交换,希望夜掌门卖个情面,两家化干戈为玉帛。而夜掌门此番去营救令千金,我弈剑门在道义上施以援手时,也好有个说法。”
       “要你们相助?你们,也太会抬举自己了!”千辉嘲讽道。
       丛岚也不怒,只是以一副很是遗憾的表情说道:“人最不可以的就是铁齿。相信我,你们会需要我弈剑门的帮助的。我弈剑门,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信不信由你们。本欲同行的,可现在看来,你们魍魉门还是无法平心静气地接受我们的好意。那就只好先行一步了。”
       暮秋痕不明咎里,还是选择跟儿子离去。
       夜睑戎望着离去的众人,沉思着。依照暮秋痕卑鄙的个性,不可能做出什么善举。此时,却选择在天下人都厌弃魍魉之际,向他示好,到底是什么打算?

       弈剑门离开木渎范围,御剑飞行于明镜湖上,向水寨进发。
       “岚儿,你为何要自降身份,向夜睑戎示好?还提醒他提防太虚门的暗算?哼,我倒巴不得那些恶贼早点死光。夜睑戎不会助我成大事,他只会是块又臭又硬的绊脚石!”
       “父亲,儿子刚才的言行,不过虚与委蛇。夜睑戎多疑,不可能会相信儿子的话。儿子也不指望他相信。儿子只不过向他释放出友好的信息。咱们,要让魍魉以为我们是他们的朋友,进而取得他们的信任。”
       “岚儿,你说的为父都糊涂了。既然魍魉不信任我们,那我们何必向他们示好?岚儿,你到底想做什么?”
       “总之,父亲,请相信儿子一心都为你好。儿子的打算,先卖个关子。”丛岚笑脸印上光怪陆离的水光,“天下八大门派,谁都不服谁,父亲想登上大位,除非其他七大门派自愿臣服,或者——消失。父亲,恕孩儿直言,以我们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压制其他七大门派。强夺不成,可能反噬自身。何不如智取?——呵,魍魉不是喜欢打打杀杀吗?我们何不如座做次便宜好人,让他们先打个过瘾,杀个过瘾?之后的事情,不用儿子细说,父亲看着,自然明白儿子的用意。”

[ 本帖最后由 随风飘流 于 2011-1-19 22:4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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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8 19:49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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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此次妖魔来袭,也不算无缘无故。此次率领妖魔大军来袭的是云轩城妖魔驻军首领都图之子。此前被千辉斩杀的大妖怪是都图之友。夜残被杀的消息传到云轩城。都图之子打着为夜残报仇的名号,实则是借此机会,光明正大地踩过与木渎的约定,再次侵吞天下。
       桃花一行人到水寨时,正碰上一波妖魔来袭。众人来不及休息,立即投身战场。经过一场恶战,总算暂时打退了妖魔的进攻。胡大帅将他们迎进水寨中,礼遇有加。桃花,玄矶,雷霆,三人重逢,都激动不已。
       “桃花,想死老哥了!唉,我家妹子圆圆的跟个肉包子一样的脸,哪去了?这下巴都尖了。”雷霆又习惯性地去揉桃花的头发,惹得桃花一边抱怨一边红了眼眶。“桃花儿,不管怎样,先照顾好自己!要是没钱吃饭了,来找老哥,老哥还是养得起你这只小猫的!”
       不明内情的雷霆责怪道:“——玄矶,你既与妹子相遇了,就该好好照顾她。桃花儿可笨着呢。”
       面对雷霆的指责,玄矶沉默不语。
       桃花想起一路上玄矶对自己不理不睬,好心情都给湮没了。
       粗神经的雷霆终于发觉情况不对,打了个哈哈,也憋着不敢说话,以为他们闹别扭了。

       大帐中,气氛十分凝重。众人商讨着军情。
      “妖魔军中有木子涯等大妖怪,非常棘手。”大帅道,“派出去的探子都没有回音,恐怕已经——现在,无法靠近敌军核心。不知妖魔的具体情况。不过,可以想见,能将天神的结界破坏,妖魔军中必有高人指点。”
       “要是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妖魔驻地就好了。”一名将领叹气。
       “要是有西昆仑山上的飞行神兽该多好。不用太靠近,在半空中可一览无遗。”另一名将领突发奇想,而后又叹气。现在到哪里去寻那神兽?妖魔都要攻进水寨里来了。
       “大家不要泄气!军队,最重要的是士气!”大帅喝道,“我现在要你们拿出计策来,只会叹气的给我滚出去!”
       众人一震,都不敢再表现出半天气馁。大帅正要接着说话,突闻一道细微的女声道:“胡大帅,能让我去试试吗?”
       循声望去,却是桃花。
       众人惊异地目光盯得桃花紧张万分,蹑缩了下,还是勇敢地用稍大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大帅吃惊道:“桃花姑娘,你有这份心,已经很难得了。可是,你这般柔弱的女子,还是不要冲在前线的好。那里的危险,不是你能想象的——”
      “大帅,我不怕!”桃花的眼神异常坚定,“大不了就是一死。让我袖手旁观,却办不到。我只希望,最后的日子,至少有做过一件值了这辈子的事情。”
      “桃花姑娘,本帅不能答应你的要求。”胡大帅仍是拒绝。怎么能让女子替他们这些男子汉挡箭呢?军人的使命,首先是保护老幼妇孺,不受伤害。
      桃花急了,正要开口,却听葵见冷冷道:“大帅,你就让她去吧。反正——她也活不了几天了。”
      “连葵掌门都赞成?”胡大帅打量桃花一番,“可是桃花姑娘看起来如此柔弱——”
      “看起来?”葵见轻嗤,“大帅无需为她担心,她再柔弱,体内流的还是魍魉的血。”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桃花竟然是——
      “妹子,你——”雷霆瞪着牛眼,脑子转不过弯来。
       震惊过后,四下里议论纷纷,都是指着桃花种种揣测。连大帅也震惊地站了起来。
       桃花不防葵见竟然如此不留情面,紧张地两手交握于胸前,惶恐地四处张望,希望需求到支持。然而,目光落到最后,只是玄矶默然垂立的身影。
      “对,我是魍魉,我全名叫——夜桃花。”她不能再依赖别人了。她不要做那无骨的藤蔓。“所以,大帅,请相信我,我是真的想为大家做点事情。”
       若是魍魉,倒是可以。魍魉会隐身术。一般不会被发觉。可是大帅还是有所顾虑。毕竟,魍魉名声不好,相传,其与妖魔有勾结。若是让这魍魉去,也有可能是放虎归山。一时之间,胡大帅也不好下定夺。
       桃花走到中间,双目直视大帅,起誓道:“我心澄澈,可鉴日月。我命微薄,愿献大荒。大帅,您不用有所顾虑。我无二心,我不怕死,因为我中了剧毒,命不久矣。此事,冰心堂可为我作证。”
       不待大帅询问,冰心堂即表示属实。
       “这江南,让我明白了许多。也有着我所在意的人。为了保护他们,我即使拼命,也在所不惜。”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胡大帅也只得答应。桃花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很有成就感。暗地里不断给自己打气,一定要完成侦查任务。

       “妹子,老哥——”雷霆难受地三两步走到桃花面前,揉着她的头发,“老哥不——”雷霆不想让她去送死,可是大帅就在旁边,他不敢说这种动摇军心的话。
        “霆子哥,你不怪我吗?我之前,不曾告诉过你我的身份……”
       “什么身份不身份的,我只知道你是我妹子!我那个很善良,很好欺负的妹子!”
       桃花感动地扑过去抱住他,哽咽了一阵,呜呜地喊了声:“哥!”他们对面,玄矶仍是垂首默立,只是握拳的手在不断用力着。他不敢有所表示,因为他答应了师叔,不可以再和桃花亲近。
       他——要报仇……所以,不能再——和桃花……为什么现在一碰触到这个念头,就会心痛不止呢?他生病了吗?他不看,不要再看见桃花的一丝举动,不要再去细听桃花的一丝痛呼,只要过一阵子,久了——就会淡忘的……

       桃花还没高兴多久,危险又即将降临。士兵报告翎羽门人来支援,大帅大喜,忙让人迎进来。而桃花听到这个消息,则是本能地害怕起来,悄悄往雷霆背后躲去。桃花从小就被告知,翎羽是魍魉的天敌,没一个是好人。桃花初入江南,就差点被荒郊野店的翎羽老头给害了。此时,又碰上翎羽门人,顿生不好的感觉。
       只听一阵脚步声,进来之人向大帅行礼。然后突然安静了下来。桃花感觉手臂上一痛,眼前一晃,就被人扯了出去。
       “她,怎么会在这里?”扯着她的人,翎羽门的裘扬,怒气冲冲地问着,“这大寨里,怎么会有魍魉?”
       “你谁啊?放了我妹子!”雷霆立时吼道,“我妹子细皮嫩肉的,你弄青一点我把你揍成猪头!”
        裘扬气的发梗,跟雷霆比起瞪眼来了。
        大帅道:“虽然是魍魉,可桃花姑娘愿意为我军效力,自请为前驱,刺探敌情——”
        “哈哈,真好笑,你要为水军效命?”裘扬手上的力道更紧了,“妖魔就是被你们魍魉领进来的!你打的主意,是先溜进水寨,骗取信任,再将水寨的消息回报给妖魔,好攻破水寨,进而侵吞天下吧?”
        裘扬这番话,正刺中大帅此前的担忧。此时再看桃花的眼神,明显是不信任了。
        “你乱说!”桃花气愤地挣脱裘扬的钳制。这人,竟然将她的真心污蔑得如此不堪,太过分了!正要辩解,接触到的目光却是不信任,以及渐生的敌意,就像一层层寒冰,将她的心意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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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8 21:1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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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那样的!你们,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就因为,我是魍魉吗?”桃花吼道。“魍魉,也厌恶着妖魔!我们魍魉,其实比你们更厌恶妖魔——”
       “不要再狡辩了!”裘扬恨恨地打断她的话,“事实就是如此!是你们这些无耻的魍魉,勾结妖魔,领他们来的!”魍魉害他丢了个大脸,还差点丧命,每每想起,都倍觉耻辱。
       裘扬飞身去抓桃花,却被桃花躲开,双方出了大帐,裘扬弯弓搭箭,桃花只有招出双刀应战。
       委屈,愤怒,不被信任的耻辱感,明知自己命不久矣的抑郁,不停地刺激着桃花的神经。

       为什么再怎么讨好,也得不到族人的认同?
       为什么哥哥那么憎恨自己?
       为什么玄矶不再理会自己?
       为什么魍魉就不被接受?
       为什么付出就是得不到回报?
       为什么到处都是让人绝望的铜墙铁壁?
       为什么上天总是不肯眷顾她?
       为什么!

       没人相信她。从来就得不到认同。即使一心一意对待,也得不到回应。

       沉浸于前所未有的愤怒中的桃花,完全忘记了现实的顾忌与束缚,展现出了惊人的实力,避开裘扬的陷阱,躲开漫天箭雨,如鬼魅般,闪至裘扬跟前。裘扬惊恐的双目映入她的视线中,桃花突然强烈地意识到,只要一刀,眼前这个既狂妄又让人极其讨厌的家伙就会消失。这个念头,让她——前所未有地兴奋起来。
       那是——什么?为什么有种解脱的感觉?血液,为什么在奔腾,咆哮着?她的手——竟然在颤抖!无法言喻的兴奋感觉让桃花的面目产生了诡异的变化。在那极短的一瞬间,眼瞳变成妖异的灰色,眼角拉长微微上翘,而后生出如纤细的如紫色花枝一样的东西,慢慢地爬过眼廓,结成一张紫色的面具。
       小小樱唇勾起一抹笑,魅惑终生,接着吐出轻柔的如似请求的话语。
       “让我杀了你吧。”
       手上的双刀,牙,被绿色的幽光萦绕。那些幽光,追着鲜血的味道,在桃花举起双刀的瞬间贪婪地束缚住裘扬的四肢与心神,令恐惧长驱直入吞噬裘扬的肝胆。
       只要一刀,只要一刀,兴奋的念头催促着桃花动手,而桃花也当真从心所欲地举起了双刀——

       “桃花!不要!”

       如同镜子摔碎在地上的清脆声响,迷雾顿生,挡住了去路。桃花如同迷路的孩童,不安,局促,不知去路。狂躁的情绪突然像断了的弦,重重地打在地上。脑中嗡地一响,手下动作也顿住了。桃花茫然地转过头,视线一片朦胧。
       刚才是玄矶在叫她吗?玄矶终于肯理她了吗?
       “玄矶,是你在叫我吗?”桃花傻愣愣地问着。下一刻,却被葵见的邪影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桃花终于清醒了过来,视线定在玄矶身上,脑袋却一片空白。她听不到旁人是如何激烈地商讨着怎样解决她的。她只想知道,刚才是玄矶在叫她吗?她只想知道,为什么玄矶肯叫她了,却要木然站在对面,没有半分要救她的意思?

       最后,桃花没有被立刻杀死,而是被绑上水寨高台的木杆上,绑给妖魔看,它们派出的探子已经被识破,藉此示威。

       事后,葵见对玄矶嘉许道:“玄矶,你做的很好。你那一声,喊的正是时候。师叔的话,你都有记在心里。师叔很欣慰。对魍魉,就不能有半分仁慈!”
        他做的很好……吗?师叔既然说好,那就——应该是好的……吧……
        可是,师叔,我该告诉你吗?那时,不过怕她没有退路,怕她连最后赖以安身立命的洁净双手都脏污了,才出声的……

        一整天,不管玄矶身处何处,他的视线总是盯着那座高台。
       今天的阳光为什么那么刺目?仰望的时候刺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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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8 21:14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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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大战的临近,更多的有志之士赶来水寨支援。然而,玄矶这一天过的浑浑噩噩,只大概知道冰心堂又有人来支援了,弈剑门的掌门人也到了。他们都盯着高台上的桃花,表现出无边的痛恨。他们的目光虽然不是投注在他身上,却让他惶恐不安,不知所错。
       他不明白,桃花根本没有伤害过他们,为什么要加诸各种非难于她身上?
       他,做了什么?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有着好像小时候做错事被师叔责罚时那般不安?


       月升日落。明镜湖潮水起落。
       玄矶迈着沉重地脚步,走上了绑着桃花的那座高台。台子入口,有两名士兵看守着。
       桃花的双手被吊起,身体呈无力地半跪姿态,脸色惨白,嘴角一道干涸的血迹,头发凌乱,头耷拉着,让人只能看到头顶,看起来十分凄惨。
       “桃花……”玄矶的声音十分压抑,然而许久后,仍是得不到半分回应。
       “桃花,你恨我吗?桃花……”
       “桃花,你恨我吧,都是我害你被抓起来的。桃花,你听到了吗?桃花,你恨我吧……恨我吧……我求你——憎恨我吧……”
       玄矶一再求着桃花恨自己,因为他心中十分混乱,分不清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如果桃花开始恨他,他心头也许会好过些。桃花越恨他,他报仇时才不会被无端地负罪感压迫。
       桃花,你为什么不利用我呢?你若是利用我,我如今,便不用再对你留情,不用再想着自己又欠了你什么,更不用再在乎你受了多大的伤害。

       桃花的身体动了动,却还是维持着那样让人心酸的姿势。良久,才听见她微弱的声音传来:“玄矶,不管你是怎么想我的,我都——不想知道……我只想告诉你,我只是桃花,因为喜欢着你,才想跟在你身边,希望你跟我说说话,希望你心里也有想到我……玄矶,我不恨你……如今,你什么都知道了。想报仇,杀了我吧。可我求你,看在往日情谊上,不要再找上我的族人了。杀了我,就请你,不要再厌恶、憎恨魍魉。因为,我身上,就是流着那样的血。不要憎恨我,不要厌恶我……”
       就让这因身份而生的悲剧,随着她的死去而跟着消失吧。
       “桃花,到如今,我才发现,自己竟是如此自私的人。原来,我也如他们一般不堪着……”玄矶抽出了佩剑,眼泪无法抑制地流了出来,心里一碰触到自己即将亲手杀死桃花这样的念头,就觉得要窒息。
       桃花见玄矶当真举剑对着自己,心如死灰。自己的心意,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这样很好,杀了我,让一切都结束。这样很好。”

      惟愿当初不相见,如此便可不思念。
       惟愿当初不相识,如此便可断相思。

       “桃花,对不起。我只能这样做了。”玄矶的长剑抬起,迅速地朝下方挥去,锋利的剑气连带着将桃花的一缕青丝给切了下来。

       “你敢伤我女儿!”
       玄矶长剑挥下的刹那,身后传来一阵长啸,夜睑戎喝住声直,然而已来不及挡下他的长剑,只能惊骇地看着自己女儿的身体无力地倒在地上。夜睑戎理智断弦,飞身而来的气势不变,凝聚全身力气一掌将玄矶打飞出高台,跌落到高台地上。
       “桃花儿!”夜睑戎抱起桃花的身体,伤心欲绝。“桃花儿,爹来晚了。都怪爹,都怪爹!”
       夜睑戎怒吼不止,随行的魍魉门人纷纷惶恐地跪了下来。他们从未见过掌门如此愤怒。而魍魉守护则感觉到事态之严重。他们中有的人从夜睑戎当上掌门之时开始跟随他,见过当年夜睑戎失去妻子时的恐怖模样。如果桃花真的被杀了,江南除了要应付妖魔,还要面对夜睑戎滔天的恨意。因为江南,他失去了妻子。如今再为了江南而失去心爱的女儿,夜睑戎恐怕要成魔了。
       果然,夜睑戎抱着桃花站了起来,模样狂乱,又低头对着怀中的女儿温柔地说道:“桃花儿,跟爹爹回家。你如此不听话,回去一定要把你关起来。爹知道你这一路受了很多苦,爹心疼着。你心头恼了吧?别气,爹这把这江南给你陪葬,狠狠地毁去,你可满意?”
       对于这样的结果,千辉兴奋不已。他求的不也是这样?毁了丑陋虚伪的江南,为死去的亲人,族人报仇。千辉一向厌恶桃花,可此时看着她毫无声息的模样,又觉得心头被什么压住了,急忙转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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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8 21:15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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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台的两名士兵早被魍魉解决。夜睑戎的怒火首先烧向了朝桃花挥剑的玄矶。
       “我要让他不得好死!去把他提上来,先断四肢,掏出双目,将他割出千万道寸长的伤痕,撒盐而后浸入辣椒水中,我要留着他的双耳跟舌头,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日听自己的痛苦惨叫苟存于世!去把他提上来,我要亲自动手,为我女儿报仇!”夜睑戎残忍地宣布。
       门下弟子依言飞身而下,却瞬间被打了回来。
       灯火骤亮,人影幢幢。魍魉被包围了。这——原来是个精心策划好的圈套,等的就是夜睑戎这只大鱼。

       手持长剑的葵见飞身踩上台来,脸色不霁。而后,各个门派的人都出现了,连胡大帅也在其中。
       “你下手真狠!”葵见沉声道。玄矶被夜睑戎打得差点断气了,好在有冰心堂的在。
       夜睑戎斜睨他一眼,并不搭理,只是疼惜地哄着怀中完全没有反应的桃花儿。说着一些她小时候的事情。
       眼见魍魉被包围了,曾经吃过魍魉门派亏的、满怀正义感的、满怀野心的,在场的不论基于哪种立场,都在叫嚣着,谴责着,蠢蠢欲动。
       这时候,暮秋痕却跑出来当和事老了。
       “大家稍安勿躁。老夫认为,大敌当前,还是以大局为重。个人恩怨都容后再议吧。”
       丛岚附和道:“是啊,夜掌门,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你们势单力薄,如何对抗这么多人的围攻?何不如趁此机会,答应为抗击妖魔出分力,将功补过?若夜掌门肯放下架子,魍魉门人又肯受我们驱使,我弈剑门表示,第一个不为难魍魉门!我弈剑门,是诚心与魍魉门化干戈为玉帛。”丛岚这话,说的极其乖巧,又极尽煽风点火之能事。
       裘扬巴不得魍魉死绝,直道丛岚没骨气,骂他烂好人,竟为这等恶贼求情,简直是丢尽正派脸面。丛岚一面表示左右为难,一面又说了许多暗里挑拨的话,一时局面更加复杂。
       夜睑戎冷笑不已,望着那一张张令他作呕的面孔,高傲地说道:“你们尽管自说自话,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凡是伤过我女儿的,跟我女儿之死有关的,我,一个不留。这江南,于我何干?我当年犯傻,为它鞍前马后劳顿,结果?你们背着我害了我妻子。而今,当我决定放下仇恨时,你们,又来逼我。好的很!我就将它——尽数毁去!”
       嗜血的本性被残忍地唤醒,夜睑戎不会答应和谈。
       “好,自寻死路,送你们上路!”
       双方亮了兵器,魍魉隐身,战斗一触即发。这时,包围圈外却传来了喝止声。
       “都住手!”
       循声望去,只见几位脚踩祥云,身绕光环的云麓门人急急赶了过来。
       “大敌当前,各位不思灭敌之策,却要内讧,这天下,众位可还想要?”当先之人怒骂道。他身后跟着闇曻。转瞬,即有人介绍道:“这位是云麓门下风长老。”
       众人惊疑的目光中,风长老又道:“我们欠魍魉门的够多了,各位,收手吧!”
       一言既出,满座皆惊。
       有人不服道:“风长老,你老糊涂了吧?我们何曾欠过这些恶贼什么——”
       “我们欠了魍魉门一份恩情与一个公平!此时再说这话,或许显得晚了。当年抗魔,魍魉的付出,有目共睹。既为前驱,勘探敌情,又有孤身入敌阵取敌首之功劳。魍魉门人之牺牲,虽不为人所见,但确实惨重。而当年虽然功败垂成,可是,也借机签订了木渎之约,换来半个江南的安宁。这难道,不是我们欠魍魉的恩情吗?”
       “有功都是魍魉的?当年明明是八大门派,怎的到了你口中,却变成魍魉一门抗魔了?风长老,你要护魍魉门就直说,搬出那么多陈年旧事,讨什么恩情?况且,你们云麓门与魍魉门的过节,似乎不比在场的任何人轻吧?”
       风长老脸上一热,还是坦然地接着说道:“没错,我云麓门与魍魉门的过节更深。所以,我理当不为魍魉门说情。可今天,我必须说这些话。因为我云麓门,欠夜睑戎的更多!”
       “我云麓门欠夜睑戎一个公平,不该对他保持成见,即使在他为抗魔做出诸多努力时,仍是——看不起他。我云麓门更欠他——一个挚爱的妻子。他的妻子,殷芷汀,即使被革除门藉,心中仍是向着云麓门,所以当使者找上她时,她自愿配合,以促使夜睑戎答应抗魔。”说到这时,风长老注意到夜睑戎似乎很吃惊。这也难怪,夜睑戎一直以为当年殷芷汀回仙居是被强迫的。“可,我云麓门不仅没保护好芷汀,让她被害死,更让夜睑戎蒙受杀人的不白之冤。当年杀死雨长老的,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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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晚从怀中掏出冰心掌门令牌,朝夜睑戎亮了出来。原来,姝云处心积虑想当的掌门,到头来却被傅霜雪传给了轻晚。傅霜雪认为轻晚为人冷静沉着,能当大任,在一众弟子中,虽然不爱出风头,却最值得托付。
      “救我女儿!”夜睑戎命令道。
      “先放开我!”
      “先救我女儿!”夜睑戎暴怒,一个没注意,手下力道又加重,令轻晚直翻白眼。
      “你掐死我,然后再让你女儿到黄泉找我救命吧!”
       夜睑戎终于肯放手了。
       轻晚心有余悸地火速退开。小风立时跑过去扶住轻晚。
       “你救不活我女儿,早晚要死!”夜睑戎威胁道。
       轻晚自顾顺气,不予理会。救或者不救,全在她一念之间,旁人怎么说,怎么做都是白搭。其实不用夜睑戎威胁,轻晚也会救桃花。只不过她做事从来不喜欢拿出来说,要知道她想干什么,得等她把事情做出来了,旁人才会明白。
       “我可以救你女儿。但是,你得答应为除魔尽心尽力,而且,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以反悔。桃花,我不会让她死去。”
       “师姐!”小风与轻晚交情素好,见她答应,岂能不忧心。七星唤魂之术折寿,所以,很少被使用。师父就是因为强行使用七星唤魂才去的,若是师姐也因此发生意外,可怎办?
       “好,我答应你!”夜睑戎最终还是屈服了。“但是,你给我记住,你要是救不活我女儿,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还有你的冰心门!”胆敢戏弄他的人,就要有心理准备,接受他滔天的怒火。
       虽然夜睑戎答应了,可是在场的另一些人却不答应。然而,在胡大帅的地盘上,谁又敢强行起冲突?胡大帅更斥责道:“大难当头,各位不思恪尽己力,捍卫天下,却只念着个人恩怨。如此自私自利,怎堪称侠者?”此言一出,想生事的都灰溜溜地闪到一旁了。然而,却没人离开水寨。想要有所行动的执意等待着机会的到来。

        晚些时候,轻晚给桃花施针,桃花清醒了过来,状况转好。夜睑戎果然言出必行,在桃花得到救治之时,实践了承诺。其间,雷霆要来看桃花,却被魍魉挡在了门外。夜睑戎将桃花严严实实地保护了起来,除了轻晚,谁也不让接近。桃花醒来的时候不多,轻晚却说,那是桃花不愿意让自己醒着,而不是清醒不过来。
       千辉悍然拒绝让轻晚为自己疗伤,冷眼看着大家为桃花忙碌,而后转身出门。他无法接受事情演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父亲——怎么会屈服了?人总是要死,为了一个必死之人,而委曲求全,有什么意义?这样的父亲,太陌生了。
       满心不甘与愤怒的千辉来到湖边,却见掌灯者早在那里等候他。
       “掌灯者,为什么你也跟随父亲出来了?”千辉不解。族里的祭司,是不出雷泽半步的。这一任的祭司担任此职位很久了,但是,没人见过他的面目。掌灯者总是蒙面,身披斗篷,与所有的魍魉一样,却又让人能一眼分辨出来。
       “天神的懿旨。掌灯者跟随命运的脚步而行。”
      “掌灯者,”千辉悲愤道,“请告诉我,我们魍魉的道路,到底在哪里?又通向何方?我们魍魉,是不被认同的一族,遭受厌弃的一族,这不公的命运,到何时才会转变?明明我们比谁都强大,却要被禁锢在幽暗潮湿的沼泽之地。而我最敬佩的父亲,却变成了令人陌生的模样。我不甘,我要改变魍魉的命运!”
       “千辉,你所想不错。魍魉的命运,即将发生重大的转变。这是神的旨意。而你的父亲,被世俗的感情牵绊着,变得懦弱不堪。因此,这道使命,只能由你来完成。”
       “我该怎么做?”
       “你必须成为最强者。如果你无法成为最强者,却还是坚持改变魍魉的命运,那你就必须依靠更强大的力量,才能实现目的。”
      “更强的力量?那是什么样的力量?”
      “天机不可泄露。时候到了,你自然会明白。”
       与掌灯者的谈话,令千辉又重拾信心,重燃斗志。然而,也正是这一番谈话,将他推上了人生的另一条道路,无法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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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岚摇头轻笑,一边道:“平日无聊,就喜欢弄点小玩意儿玩玩。最中意这木偶戏。花家主不觉得,看着小木偶随着自己心情起舞,很是有趣吗?”
       花事绝低头望去,见那些黑白色调的提线木偶随着慕丛岚手指而动,或坐或站,或行或停,或摇头,确实有趣。然而,花事绝可没有那份心情去欣赏。
       右手摊开,滚出一只拇指大小若隐若现的小鼠精,花事绝道:“什么时候,弈剑门也养起魂魄来了?是否也想同我花家一般,参悟幻化之术?难道,我堂弟——在你手里?” 小树精吱吱尖叫,被花事绝一抛,滚落地上消失不见。
       “路边偶拾得,班门弄斧了。花家主莫误会。”丛岚依旧不愠不火,“令堂弟并非被丛岚控制着。不过,丛岚倒是知晓令堂弟的下落。”
       “花尚在哪里?”
       “花公子死了。被人杀死了。”
       “谁下的手?”
       “这个嘛——”丛岚一顿,就是没了下文。花事绝脾气可不好,耐性更有限,轻哼一声,手上一闪,对着丛岚道:“慕公子,说或者不说,全由你。”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慕丛岚仍是不畏惧的模样,收了木偶,站起来,摇头笑道:“花家主,莫急。你与我,有着共同的仇人。多我一分力,对您有益无害。只不过,在此之前,我想与花家家主商量一件你与我更感兴趣的事情。”
       “何事?”这个慕丛岚不简单。花事绝不停地观察着他。
       “天下事。”
       “何谓天下事?”
       “王侯本无种,将相落谁家。这便是我要与花家主要商量的事情。这天下——到底该跟谁家姓?”
       花事绝大笑道:“狼子野心,凭你也配?你找错对象了,我花家,钟鸣鼎食之家,本就形同王侯!”
       “一朝天子一朝臣。花家主能保证花家永享尊荣?更何况,形同而非真有王爵之位。而,凭花家之力,取天下易如反掌,又何必困居一隅,屈居人下?当今王上昏庸无道,不得人心已久。花家家主此时顺应天命,为民夺天下,道义所向,为何不为?有花家的势力,花家主的野心,以及丛岚相助,天下可尽入花家主掌中!”
       不可否认,花事绝动心了。他的野心蠢蠢欲动,确实想要这天下,然而,他的理智还在,尚不至于利令智昏。
       “你说的是你自己的野心,与我何干?你可知,光凭你那番大逆不道的话,我便可替君王砍下你这逆臣贼子的头颅!”
       “花家向来不理天下事,花家主又有何立场称丛岚为逆臣贼子?既然花家主有心插手天下,在丛岚面前,又何必遮掩?恕丛岚直言了。花家主不必紧张。人谁无私心?花家主担心的,不就是我帮助您成大事的用意?人不为己,那可真是怪了。丛岚希望与花家主联手,不求仕途富贵。江湖中人,坐不来高官将帅之位。丛岚只愿,将朝堂王位风险给花家主,而将八大门派尽归我弈剑门管辖,令我父亲成为八大门派之主。如此——而已。”
       “当真是个孝子啊!”花事绝笑得意味不明。儿子,如此孝顺,暮秋痕那老家伙,当真有如此福气?
       “时事造英雄。时机一闪而逝。此时起事,再好不过。花家主,还有何好疑虑的?”
  清风徐徐,湖水依依。如此柔美的景致下,经过一番气氛相当友好的磋商,花事绝与慕丛岚最终达成合意,携手颠覆江山,将天下权势,皆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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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 15:54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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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强烈的不善气息丝毫没有影响到丛岚。他自在地站到墨月与玄矶之间,隔开了他们二人。
      “你来做什么?”墨月喝问。
      “贵派一直对我弈剑门抱持着不必要的偏见,真让人伤脑筋啊。请相信,我弈剑门并不想与贵派为敌。否则,我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你们展现我的诚意了。”
       墨月不耐烦地打断道:“离开我的视线。我要杀了他,谁都无法阻止。包括——自以为是的你。”
      “小道长惹到你了吗?”丛岚满脸讶然,“这可不妙啊。不过现下动手,可不明智。你要杀了这位小道长,恐怕各方都交代不过去。哎,别瞪我。丛岚这可是为你着想才实话实说的。”
       千辉适时挡了下怒气暴增的墨月,走到丛岚身边,转了两圈,倾身嗅了嗅,眉微皱。而丛岚也大方地任由他观察自己。
       千辉皱眉,是因为他竟然没有闻到自己熟悉的那种药水味。千辉之前伪装花尚时,天衣无缝的外貌,全靠从天下最厉害的易容师易千颜处“借”来的易容卷。易容卷包含易容药水与心法。那药水的味儿很淡,非常淡,但是千辉灵敏的嗅觉还是能第一时间发现它。
       然而,没有。他在慕丛岚身上并未嗅到那熟悉的气味。这让他很是疑惑。不是易容,难道是真的 慕丛岚?
       丛岚摊开双手,无奈地喟叹:“我是真心诚意地想与贵派交好啊。”
      这时,他们身后地房门被打开了。桃花扶着门框,安静地站在门槛处。锦缎似的长发服帖地垂在她肩上,虚弱的容颜,又散发着与之矛盾非常的妖娆气息。视线一触及不远处站着的那人,桃花胸中一痛,避开他的目光,捂着胸口,艰难地转开视线。
      玄矶来看她了。这自然令她的心情由阴暗低落产生种种欢欣之意。然而,一旁虎视眈眈的兄长以及大师兄,却令她倍感压抑。
    “哥……哥哥,我想要休息,你让他们都走开吧。”
       千辉瞪着桃花,一言不发,实则内里怒火在攀升。看看她那副模样,抠着门框一副畏缩委屈的无辜模样,半点出息都没有。但是这个讨厌鬼却是他一脉同出的手足。他——羞于承认。
     “桃花,你醒了?”墨月欢喜地走向桃花,同时也遮住了玄矶望向桃花的那股殷切视线。墨月关心桃花,可这转变让他在面对桃花时又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姿态与桃花相处,因此,说出口的话也不自觉地口是心非起来。“你不知道你昏迷这些时日,很让人担心吗?为了你一个人,而拖累大家,没用的人,脸皮倒是厚得不得了。以后你再敢做出这样的蠢事,你就等着被好好收拾吧。”
      “对不起……”桃花颤颤地道歉。她最怕的就是被嫌弃了。是以。墨月无端指责她时,她那难过的表情好似天要塌下来一般。
       丛岚走了过去,停在桃花跟前,在墨月警戒的目光中,递给桃花一样东西。
      “桃花姑娘,这是我从玄素大师处得来的圣物。你拿去用,好助你早日痊愈。”
       桃花为难地瞅着丛岚手中的药品,不知该不该接。见此情景,墨月一把夺过那药物,就要扔掉。丛岚慌忙阻止。
      “若是不相信药性,可找冰心掌门代为察验。这物,丛岚自己用过。当时死里逃生,全靠它续命。丛岚由桃花姑娘的不幸想到己身之不幸,心有戚戚。一片好意,望桃花姑娘收下。丛岚既献出此物,自然敢以己身作保。”
       此物能续命?墨月将手收了回来。仔细思量了一番,还是决定先留下它。
      “桃花姑娘,再坏也坏不过现在,将来定能逢凶化吉。所以,你一定要坚持。上天有好生之德,它一定会庇护你的。”
      “谢谢。”
       丛岚温文尔雅地笑了笑,移步退开,却没有马上走人。他安静地站在一旁,面带微笑,注视着在场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我想要安静……你们都走吧……”桃花又道。
       玄矶往前走了几步,见墨月神色不善地站出来,不禁又停了下来。双手握拳,心绪翻腾。他到底来做什么的?似乎又什么都做不了。自己显得那么多余。桃花甚至正眼都没瞧过他一眼。玄矶一方面告诉自己他做了个极其错误的决定,另一方面又极度渴望桃花能跟他说说话,至少,喊喊他的名字也好啊。可他最终都失望了。

       “哥哥,你、你如果不让我安静会儿,我、我——我就告诉爹爹……”
       “会告状了?”千辉心中一阵翻腾,桃花竟敢拿父亲来压他。“我怕你没那个胆儿!”
       被千辉一阵嘲讽,桃花握拳,咬着下唇,拼命忍回眼眶中的湿意。她不想跟父亲提她与兄长间的不睦,因为,父亲最珍视的就是身为儿女的他们。所以,长年来,不管千辉对她多恶劣,她也忍着不告诉父亲,只期盼有天千辉能感受到她的诚意,愿意善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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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桃花拧眉怒道,难得一次对千辉提出要求,“请、请你尊重我,好吗?我是你妹妹,我们是一家人啊!请不要对你唯一的妹妹如此不公!我是你妹妹,不是你的仆人,也不是你的仇人,更不曾欠你的债不还——”
       “闭嘴!给我闭嘴!”千辉恶狠狠地打断,显得极为愤怒,“你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起!这天下,没有人能比你更让我讨厌!”更可恨的,可笑的亲人二字,让他无处讨债!亲人,他得为这两个字付出无法承受的沉重代价。
        如此穷凶极恶的千辉,十分骇人。桃花在他似要撕裂自己的目光中惊恐地倒退。
       “千辉……”墨月想上前劝和,却慑于千辉可怖的愤怒。其实,墨月也一直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往事,造成了这两兄妹间无法弥合的裂痕?
       “她是你妹妹,你为何要对她摆出一副穷凶极恶的不善面孔?”玄矶不忿地站出来道,“再怎样,也是一脉同出。身为兄长,理应守护妹妹的安全。可是你却只会伤害她,给她难堪,你的心,因什么扭曲?以至于看不到存在于血脉中,那股父母殷切的期盼?”
       “你有什么资格插嘴?”千辉的目光转而盯向玄矶,“不是口口声声要杀我们一族人吗?你为她说话,那你的立场呢?哼,不知所谓的东西!”
       “我——”
       “你喜欢这个无用的东西吗?”千辉指向桃花,“你想得到她吗?那就抛弃你的身份,站到我这边来,为我效力!”
       玄矶瞪大眼,无法置信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怎么可能会答应这样无理的提议?他恨魍魉入骨,怎么可能会投靠魍魉门下!——可是桃花时魍魉啊,桃花——为什么会是魍魉……
       “千辉你在说什么!”墨月恼恨地瞪向千辉,他知道千辉是个说得出就做得到的人。他真的想拿桃花当成换取太虚门成为天下笑柄的筹码?“你疯了!”

       “玄矶!你来这里干嘛?”葵见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他正巧听见了千辉的话,又没听到玄矶的反驳,早就气炸了。
       “师叔,我——”玄矶话还没说完就被葵见扯了个踉跄。
       “你是闲的无聊,跑来找羞辱的吗?”葵见兜头就是一阵喝骂,“你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你当初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太让我失望了!”
       “师叔,玄矶知错了!”
       “你何时变得如此愚蠢?你在这多站一时半刻,都有可能丧命。有些人,杀人成性,从来不分青红皂白,你给我多长点眼力!你若是无端伤着了,叫我怎么跟师兄的在天之灵交代?”
       “要骂就痛快骂,何必指桑骂槐?我若是装傻充愣,你岂不是白演了出笑话?”千辉冷哼。
       “别以为有胡大帅保你们,我就不敢杀你!”葵见抽出长剑,指向千辉。“每每想到你们在我眼皮子低下安生着,我就一千一万个恨!”
       “欢迎!”千辉无谓地摊开双手,惹得葵见怒火又高了三丈,周身光华一绽,召唤出邪影来。“没有你们,也不见得就缺了什么。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何必到处作恶,惹人厌弃?哼,全天下最可怜的门派,非你魍魉门莫属!”
       “那就看看谁家才是最可怜的吧!”
       伴着一声冷笑,千辉与墨月齐齐招出武器,如满张的弓,随时劲射而出。桃花无措地看着突变的形势,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打,有什么大家好好商量?为什么要杀来杀去……”微弱地哀求声被夜风带走。玄矶沉痛地望了桃花一眼,也抽出了长剑,站到葵见一旁。他们的界限,如此分明。

       “葵掌门,原来在此处!”胡大帅爽朗的声音凭空插了进来,像是对一触即发的紧张局面毫无所觉般,拉了葵见就走。“快来,大家都在等你商量下一步的对策呢!”
       “大帅!”葵见不好直接对胡大帅发作,回头望向千辉的目光充满不甘。又被胡大帅搅局了。不巧,对方也存着与他一样的不忿。
       “千辉,”夜睑戎与胡大帅一同出现,他望向千辉的目光充满了失望与悲伤。
       “父亲。”千辉别开脸。原以为父亲去了大帐与胡大帅商议军事,不会这么快回来。
       夜睑戎越过他,走到桃花身边,轻抚桃花头顶,欣喜道:“桃花儿,你总算醒了。你身子弱,要乖乖地休息。走,回屋里去。”桃花乖巧地点头,回头看千辉一眼,为千辉周身散发出的孤寂感到难过,可他不接受自己的好意,她又能怎么办呢?郁结着心情,与夜睑戎一同回了屋内。

       被留在原地的千辉,紧紧握住双拳,才能压抑住内心的痛苦与愤懑。心中却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不会放弃的,即使现在会令父亲失望,但,将来成功了,父亲就会理解他的。为了改变魍魉的命运,即使毁天灭地,他也要去做!

       “慕丛岚,你不是想要跟我魍魉门交好吗?那你总得表现出点诚意来吧!”等所有人都走后,千辉转向看了一路好戏的丛岚,“首先说说,为什么想要与我们交好吧。”
       “这——让我如何说的出口?”丛岚状似极其为难,然而,在千辉不耐的眼神下又不得不说道,“不过为了一个卑微的愿望而已。魍魉门一向以暗杀见长。而我弈剑门斯文惯了,倘若遇上你们,恐怕招架不住。为了我门派能长存下去,不受干扰,丛岚才不得不向贵门派讨个交情。”
       千辉轻哼一声,接着道:“既然如此,若是我现下有个小忙需要你施以援手,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那是自然。”丛岚谦恭地答道。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荣幸之至!”
       达成合意的两方,皆互报以会心一笑,只不知是否都猜中了对方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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