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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止战为殇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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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美文] [弈剑听雨阁]美人如玉剑如虹(章十·05/17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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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12 13:59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吉林
09.

张凯枫靠在房间的窗台上,看乱葬岗深夜时分魔气氤氲。

他身后的桌子上散落着一封手书和一壶热过的酒,外面有他的妖魔仆从敲着门问他可需要点灯,张凯枫不言语,然后就听妖魔仍旧敲着门,却多了几分急切,似乎生怕张凯枫在房间里遭遇不测。

张凯枫也烦躁,他顺了顺自己已经解下发冠的一头白发,然后走到桌边拿起酒壶朝着门口砸了过去,一声脆响之后妖魔禁声,张凯枫则不冷不热的开了口,

“滚去给我把天草找来。”

说完这句话,就听见走廊有脚步声急促。这脚步声渐渐远了,张凯枫才得以重新坐到桌前,再看这封来自北溟幽都的信。

信上说得仍旧是剑影之事,只说已得破解之法,让他尽快前去。

妖魔顶着君上的盛怒出门寻人,却暗自犯愁该到何处去寻这四海为家的孤鹜剑客,就这么一边想着一边出了门,却迎面碰上了那个红发身影哼着歌御剑而来,手里还提着个装满糕点的食盒。

“公子来的正巧,君上找您。”

妖魔开口说话时倒是真有股人间的臣属模样,天草点点头,就径自下了剑,往深处张凯枫的房间去了。

房门没锁,天草轻轻一推就进去了。门后酒壶碎片还在,张凯枫也没着甲,没配剑,只是穿了身白衣坐在那儿,一头白发随意散落。

“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天草蹲下帮他收拾碎片,一边收拾一边却开口问他。张凯枫听他问了,也不推辞,只是点头。天草这时也收完了碎瓷片,直起腰来的瞬间叹了口气,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可是剑影的事儿?”

张凯枫仍旧点头,天草也自己寻了处地方坐下,他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一块精致点心塞给张凯枫,然后笑着开了口,

“有兄弟陪你一道去,你怕什么?”

张凯枫闻言不答,只是低头咬着手里软糯糕点。天草见他不言语,也叹气,但还是把整盘摆了上来,任他一块一块的拿着吃。

“也不是怕,只是看见旧日的崇山剑阁,莫名有些烦躁罢了。”

张凯枫吃完了一盘糕点,似乎心绪也被平复了,于是就这么忽然开口,引得天草那边也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长长叹了口气。

“凯枫,这剑影是在巴蜀,还是在天虞岛?”

“在瞬漆师兄那头。”

天草点点头,便站起身来收拾糕点,手上一边忙着,一边还不忘开了口,

“换身衣服,回弈剑。”

他这话说的果决,张凯枫却也明白他的意思,便也不在学那文人感伤昔日,而是迅速的换上了软甲,那好佩剑便与天草一道御剑出门了。

巴蜀弈剑听雨阁与乱葬岗间的路程不算近,但他二人有飞剑之法,倒也不觉路途遥远,不过一个时辰左右,就已经到了。

天草和张凯枫在山门之下停下了飞剑将其收回匣中,然后彼此相视一眼长长叹息,一人对着高扬的旗帜行了个弟子礼,才一步步走上石阶。

这条路张凯枫走的少,于是他就跟着天草,看着儿时所见的北斗廊,北极剑阁,弟子厢房。天草给他指自己长大后住的那间,张凯枫也想找,却发现时日太深,他幼时住过的那间房现在早已成了堆积杂物的地方。想是自从幽都魔君走后,也不再有人想要住进去了吧。

他们两个说这话走着,就见到了坐在树下乘凉的瞬漆。瞬漆见了二人,先是一愣,他只觉张凯枫面目熟悉,突然之间倒真是没能认出。张凯枫也楞,他走时瞬漆还是个十八九的少年,尚未娶妻,号称着弈剑听雨阁最强弟子,却整日带着他们这些孩子上上下下的胡闹。如今故人相见,只见眉目入昨,却不敢相认。

打破尴尬的还是天草,他亲热的过去搂住了瞬漆的脖子,笑吟吟的开口,

“师兄,凯枫回来了。”

瞬漆听他这话,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人是十八年前走的那个凯枫,一瞬间什么家仇国恨全被瞬漆抛在脑后,他走过去捏了捏张凯枫的脸,察觉到他幼时的那点婴儿肥早就不见了,才发觉这人是实实在在的长大了,与天草那种每日都能见到所以不知不觉的生长不同,张凯枫离家太久,一下子就长大了,

“好,回来就好。”

瞬漆说这句话时自己也笑,他突然觉得有点像盼着孩子回来的老妈妈,于是他一边笑着一边打量张凯枫,看他瘦的单薄,于是皱了皱眉,略带心疼的再开了口,

“凯枫啊,江南风景可好?”

张凯枫听他这么问,却一瞬间有些懵。他看除了师兄眼中的心疼和惦记,本以为会是那种让人尴尬的引他诉苦,却没想到瞬漆只是问他江南风景可好,

张凯枫虽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意思,却也是点头。瞬漆见他点头,竟是笑了起来,慢慢的开了口,

“风景好便好,来,进屋,先吃饭。”

说着就要把张凯枫拽进了屋里,却被张凯枫拦了下来,他看了看天草又看了看瞬漆,才慢慢的开了口,

“师兄,饭不急着吃,我这次回来,是来寻剑影的。”

他说的平稳,瞬漆也点头表示知道,却还是拽着他进了屋,待他落座之后仍旧自顾自的张罗人去做饭,去给他收拾屋子。张凯枫还要再提,却被天草暗中拉住了,看着天草一副容后再议的眼神,张凯枫也就点点头压下了剩下的话。

当夜瞬漆让手下的人张罗了一大桌的菜和几大坛子好酒,说着不醉不归,天草也起哄,端起酒碗一口饮尽杯中酒,也喊着不醉不归。海紫苑看着他们三个闹了一会儿,就推说乏了,先去睡了。

“嫂子莫不是有了。”

天草见海紫苑离席时的样子,总觉得除了乏累还有些别的不爽利。于是他凑过去悄悄问瞬漆,瞬漆却只是笑,摇着头喝光了杯里的酒,不再提这个。

他们三个喝到月上中天,张凯枫不善酒力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天草和瞬漆倒还清明,二人相视一眼,有无奈也有其他,便各自移开目光吃桌子上已经冷掉的菜。瞬漆正吃着,突然听见天草扔了筷子,站起来开了口,

“师兄,你知道剑影对凯枫的重要,这般拖着是做何意?”

“我答应大师兄,会困住凯枫,让他取不得剑影。”

瞬漆说的自然,连筷子都未曾放下过。天草却突然有些酒气翻涌的愤怒了,他一把夺过了瞬漆的筷子,看着他开了口,

“你们是还嫌弈剑负他的不够多吗?”

天草说话的时候已经能看到眼中的怒意,酒意上涌致使双眼发红,瞬漆却只是笑,递给天草一杯早已冷了的茶水,待他双目赤红退却的时候才开了口,

“天草,你要明白,剑阁从未有负于凯枫。”

瞬漆这话说完,天草刚要开口反驳,却被瞬漆摆摆手压了下去,

“他是幽都魔君,虽说幼年时不见异样,可是天草啊,没人有养虎为患的勇气,只能给他个痛快,盼他来世莫要再有这般血脉,投个老实人家。”

“可是,这剑影是他的魂魄啊!”

天草脱口而出,瞬漆却只是笑笑,拿过茶盏自己喝了一口,才继续说了下去,

“没错,这剑影是他魂魄。可天草啊,你可知道,有多少弈剑弟子因张凯枫而死?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觉得错的是弈剑。我那时候看着大师兄整夜整夜看着凯枫留下的小玩应不眠不休,就问过他,可是觉得有愧?你可知道师兄怎么对我说的?”

天草摇头,瞬漆就接着讲了下去,

“他只告诉我,斩妖除魔天地间。还跟我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可是师兄这次还是保了我啊!”

“你与凯枫不一样!他是妖魔,这便是他的错。至于你,只是在乱世中做了些年少轻狂的举动。”

“这不怪他。”

“我知道,这不怪凯枫,也不怪师兄,若真是追本溯源,便是只能怪的上他的生身父母。”

天草点头,却暗自拿起了手中长剑站到瞬漆对面,冷冷的开了口,

“可是你们还是要让他承担这些错。师兄,天草自认做不到你们这般明事理,只知道凯枫是我自小的兄弟。若是今日师兄想要除魔卫道,那么请恕天草冒犯。”

瞬漆听他说完,却未做回答,只是喝完了手中最后一点茶水,然后拿下了因为夜深露重而披上的薄衣,转身拿起了自己的剑,慢慢的开了口,

“若是我没记错,这还是你自十六岁上离开剑阁后咱们师兄弟第一次比试吧。”

天草点头,就率先往屋外走,瞬漆也跟他出来,屋外此时月光清朗,照的二人长剑熠熠生辉。

先动手的是天草,他掐了招七曜人寰诀便执剑冲了过去,瞬漆横过剑运了曲则全来挡。天草见一招不成,倒也机敏,运了三阳真火剑诀,灌注内里于剑上,瞬漆却仍旧是挡,挽着剑花的样子像极了过去手把手教他们剑招之时的样子。

“师兄,你这般一直只顾着挡是何意思?”

瞬漆不回答,却也敛了面上笑容,一招归元后以流风带动剑气,又将六合寒水心诀注入剑中,与天草对了个正着。天草也不示弱,运了三阳真火诀与他硬碰,然而却还是因为酒意过剩慢了半拍,被剑气击退了半分。天草被击退后也不慌张,忙以炫炎快速招架瞬漆的攻击,瞬漆也以最简单剑招来回应。他二人放弃了高深剑招,只是用每个弈剑弟子都会的剑法以快打快。

他们二人这样来回了半晌,却是天草因为酒意与激烈对招发了汗,汗落入眼睛让他迟疑了不到片刻,常人或许都难以发现他有停顿,但在瞬漆这等高明剑客下却变成了致命破绽。只一下,就被他挑飞了剑,直抵咽喉。

天草见事态成了这样,却也仍旧平稳,他甚至是带着笑开了口,

“技不如人啊,没救下凯枫,还搭上了自己。”

瞬漆听了他这话,却是笑了,挽了个剑花收回长剑,又伸手拉天草起来,然后才开了口,

“比你十六岁时候强太多,像是在外也难有人与你为敌了吧。”

瞬漆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格外强大,毕竟弈剑听雨阁十六代最强弟子瞬漆,长剑在手未尝一败。

“若是我不喝酒,战局还定不下来。”

“不,天草,你的招法都是我教的。估计什么时候等到我已经打不过你的快了,你便能轻易打败我了。”

瞬漆说完,就取了衣服转身要离去,天草在一片月色中看他,遥遥的喊他停下,接着开了口,

“师兄,不杀我?”

“孤鹜剑客与幽都魔君,不是两日后才到访吗?今日只是两个小师弟来找我这做哥哥的叙叙旧罢了。”

天草执剑行礼与他致谢,瞬漆却只是摆手,

“别谢我了,带凯枫找间屋子睡觉吧。”

说完瞬漆就走了,天草也径自转身回去,却看见张凯枫不知何时已经醒了,站在门框边眼中有些红。

“谢了,天草。”

天草听他道谢,却只是笑,

“自家兄弟,谈什么谢不谢,还是先研究研究剑影的事儿。”

“两日时间却有些紧了,我自己怕是搞不来。”

“没事儿,兄弟帮你。”

天草说完,朝张凯枫伸出一只手。张凯枫也笑,似乎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于是就长长出了口气,与他击掌。

接着二人相识而笑,彼此眼中仍是对方还是个孩子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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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5-14 10:16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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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5-14 14:58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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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17 02:54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吉林
10.

第二天早上,张凯枫很早就起来了。

但是他并没有要去找天草的意思,就只是自己一个人坐在北斗廊的扶手上看远处竹海连天。然而已经到了夏天最热的时候,这种热张凯枫不是不熟悉,只是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他只记得幼时夏天里的溪流和日头,还没记住炎热就远走到了苦寒的北溟,这一走就是整整一十八载。太热,不过这种热带来的生机勃勃比北溟那种寂静让人舒服的太多了。

于是张凯枫就在蝉声中静静看着北斗廊前一片隐在竹海中的水泽,不觉出神,直到天草带着剑前来寻他。

张凯枫见他来了,也不再出神,而是最后一次检查了剑匣,然后二人交换了个眼神,就各自御剑往剑影那处飞去。

从北斗廊出来,他们两个身影便隐入了竹海之中,按照大道手书中说明的路线,张凯枫带着天草一路拐来拐去,终于在飞了很久之后走出了竹林,看着眼前豁然开朗的景象都是为之一振。

天草跟着张凯枫一路走来,看到了许多弈剑阁中禁地的标志,本以为应该是什么狰狞或者恐怖的现象,等走到尽头,却发现不过是东北、东南、西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一块石碑,每块石碑上各有一个人影,这并没什么稀奇的,于是他走近去看,却在走近的一瞬间惊呼出声。

四块石碑中的人影,都与张凯枫今时今日所差无二!

张凯枫已经离开弈剑阁十八载,那时还是个六岁的孩子,而剑影则是在哪个时候就封下了。也就是说,这几道剑影一直在随着张凯枫而长大,就连身上兵刃,甲胄都是与张凯枫同时换过来的。张凯枫听了天草的惊讶,却只是拿出剑匣来最后检查一番,然后一边检查一边自顾自开了口,

“这有何奇怪的,这剑影本就是另外的我。”

他说完,就把剑匣装好,运气听雨、曲则全两中心法来护住自己,然后手掐身自在剑诀唤来飞剑,做好一副攻击架势,对天草开了口,

“若是我是在招架不过,你就一剑结果了我,把我埋在祖坟附近。”

说完,他就一招七曜人寰诀冲到了四面石碑中间,石碑中的剑影似乎感觉到了,纷纷挣扎着要从中脱逃,张凯枫正欲挥剑先打破东南方向禁锢着象征着嗔的剑影,却突然见的天草御剑过来了,一脸无所谓的开了口,

“你东边两个,我西边两个。早点解决早点回去,这天太热了,师兄哪儿肯定有镇过的西瓜。”

他说的随意,似乎将要面对的不是与魔君一般的武艺的剑影,只是几个调皮孩子罢了。张凯枫知道他的打算,知道他想凭一腔血勇一鼓作气,以免张凯枫被某一道成功夺回的剑影乱了心智,前功尽弃。

然而这样还是太鲁莽,四道剑影的实力与张凯枫相同,他二人虽是剑法高强,可是冒的风险还是太大。张凯枫向来谨慎,于是难免有些犹豫。

“这太冒进了,天草,你还是帮我策应,若是见势不对……”

“别说了,我不可能看你一个人出生入死。”

天草说的及其淡然,似乎只是出门摘了朵花一般的小时。张凯枫却笑,笑着笑着就觉得热血上涌,多年来的冷静谨慎竟是一瞬间抛诸脑后,只是抬手紧了紧马尾,才开了口,

“好,上了!”

说完,就率先跳起,一道裹挟着三阳真诀的剑气就打破了石碑,里面的剑影瞬间跳了出来,手拿着剑与他同样动作。天草也快,一道剑招过去后另外两座石碑中的剑影也重见天日,他们二人被包围在期间,也不慌,只是各自运气,同时一招七曜人寰诀使出,却朝了两个方向而去。

张凯枫朝西北角去了,天草却朝东南方向去了。

剑影所用剑招与张凯枫的习惯所差无几,于是最开始只是浅浅的试探,然后在发现这样打下去张凯枫并不占优势后就又退了回来,背靠着背一边防守一边商量对策,

“凯枫,忘了你的剑招,以快打快!他们的剑法都是由你这儿来的,只要他们不快过你,落败便是早晚的事!”

天草用炫炎剑法顶住了几下,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他与瞬漆的那场比试,于是脱口而出提醒张凯枫,张凯枫也反映了过来,于是他二人再次分开,天草这边仍旧掐着剑诀,张凯枫那边却只剩下了剑招出手时的潇洒肆意。

剑影到底只是剑影,在张凯枫改了路数之后变得脆弱了许多。各自手头的这个不多一会儿就解决了,嗔贪两道剑影回到张凯枫魂魄里的同时,二人又回到了后背相抵的样子。天草听着张凯枫穿着粗气适应剑影重回,自己也掐起了一招上善若水来替二人回复体力。等到张凯枫喘息不再那么厉害的时候,才在一起各自出击。

这回的剑影较之前两个似乎还弱了些,却在交手时带出了强大的情绪,这种情绪连天草都尚且觉得压迫,不断用六合寒水真诀压制心绪,更何况本身就魂魄不全的张凯枫。

于是他竟然慢慢的停下了手,看着远处崇山不知道脑子里想起了什么。天草想要抽身回去救他,却被自己身前的这个剑影缠住,只觉得往事仍在,满心悲怆。不过还好在他魂魄健全,心境又一直澄明,倒还明白些事儿,却抽不出身子去救张凯枫,只能看着张凯枫也不躲剑影即将送来的九玄天元诀。

正当他见大事不妙,掐了一道八荒地煞剑诀护住张凯枫心脉的同时,从竹林中突然出来一道剑气,左手使剑角度刁钻,右手则直接拽住了张凯枫的胳膊,将他带后一步。

瞬漆来了。

他将张凯枫拽出危险范围之内,才将剑换到了右手。这是张凯枫也清醒了,三人面对两道功法不强的剑影,倒也是有惊无险。

痴与妄两道剑影被击败后也迅速归入张凯枫的魂魄里,却在完全进入的一刻,令张凯枫跪地大哭出声。他并没有任何大喜大悲,只是积攒了十八年的情绪一瞬间回来了,让他在离开弈剑阁以后第一次哭泣。

天草想要上前安慰他,却被瞬漆带走,他只说留张凯枫一人静静,就带着天草回到了北斗廊前,海紫苑早已经切好了西瓜在哪儿等着他们。

依晴兜兜转转逛了一圈江湖,最后还是回到了弈剑听雨阁山下的望川镇住下,然后再安排妥当之后,径自御剑回了天虞岛。

她是在黄昏到的,陆南亭在紫薇阁处理完了门派事物,正在拿着刻刀刻些什么,依晴就进来了。陆南亭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依晴较之走时清瘦了许多,就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她坐下,待到她消了大部分暑意,才开口问她怎么回来了。

“我已经在望川镇找好了回到巴蜀后的住处,便来向大师兄问问,可还有能帮上忙的。”

依晴说话的时候有笑意,有比她在战乱之前还有浓厚的潇洒漂亮。陆南亭也笑,却伸手唤来身边的剑奴,说了句什么。

剑奴点点头就去了,陆南亭便继续刻手中的木偶,依晴好奇,便开口问了起来,

“师兄,你这是刻些什么?”

“什么都有,今日见了你,来日保不准就刻个你出来。”

陆南亭开着玩笑说,手却不小心抖了一下刻歪了一道,依晴的眉头却登时就皱了起来,看着陆南亭,慢慢的开了口,

“师兄,你这怕不是为了消磨时间吧?”

陆南亭听了她的话,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却还是开口回答了她,

“如你所见,旧伤犯了。不能让人察觉,便想着拿刻刀练练,免得哪日连剑都拿不起来。”

“可是十八年前旧伤?”

“是或不是,都无所谓了,只是旧伤罢了。”

陆南亭这句话说完,剑奴就进来了,依晴也就停下了刚才的话头,看着陆南亭从剑奴手中接过一个匣子,又递给她,才缓缓开口,

“王朝大兴土木要重建王城,要各大门派派驻使前去,不知师妹可愿去否?”

“自然,只是这分堂究竟在何处?”

“我会派二十弈剑弟子与你同去,然后你们自己选块地方盘下来便好。”

陆南亭说的随意,依晴也点点头应承了下来,正要下去点人却被陆南亭拦了下来,忧虑重重的开了口,

“师妹,这王城驻使不比九黎分堂,其中尔虞我诈,多加小心。”

依晴看着忧愁的陆南亭叹了口气,然后才点了点头,扎的漂亮的发髻随着她点头的动作晃了一下,然后开了口,

“我懂的,只是师兄也当珍重自己一些。这不过大半年的功夫,你看你这白发。”

陆南亭听她这么说,竟是停下刻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然后叹息着开了口,

“是啊,这一年老的真快啊,三年前认识惜月的时候,我还一根白发都未曾长出。”

“师兄,你还是莫想这些了。还是珍重些自己的好,毕竟总是你搭上寿命,明日也回不去巴蜀。”

依晴知道,陆南亭这是想起了故人,于是她在陆南亭还只是叹气的时候就红了眼眶,却还不敢哭,生怕勾的陆南亭更加伤心,于是只是极其强硬的扔下一句劝慰,就转身离去,然后在出了门的一瞬间泪流满面。

陆南亭看着依晴走远,又扯过一绺白发看了看,低声开了口,

“可是师妹啊,师兄宁愿用寿命来换弈剑重回巴蜀,也不想这般将祖宗基业毁在手中。”

“不,你做的很好了。”

剑奴突然插嘴,却把陆南亭逗笑了,他看着剑奴抱着剑一副小孩子的样子,突然就想逗逗她,于是便开了口,

“可是你只见过我一个掌门啊。”

“不是我说的,是玉清剑匣说的。”

“哦?剑匣会说话?”

“是的,他总是跟我聊起你们,还夸你们,说你们这代弟子是他见过最好的弟子,而你,是他见过最棒的掌门。”

陆南亭听剑奴这么说,仍旧觉得愧对师祖,却多少宽慰了一些。也突然有了把从雷泽到巴蜀再到九黎的故事招人说说的冲动,于是他看了看剑奴,伸手唤她过来,哄孩子一般的带着笑开了口,

“那他可还给你讲过别的故事?”

“没有,他不喜欢讲故事。”

“那我给你讲个关于弈剑的故事。”

张凯枫在哭了许久之后,直接走了。

他身上还带着军务,幽都王让他他在取了剑影之后直接带着人马开启应龙神殿。他知道这一站难免有无辜人死去,但他还是要打下去,毕竟他是幽都魔君,北溟军队的统帅。但是,他却很难跟天草和瞬漆开口辞行,说是自己要去屠戮大荒将士与平民了,尤其是在弈剑听雨阁,他更加若不出这些。

因为他是侵略的主导,而这里是他的师门,从小教导他御剑修身乘风去,斩妖除魔天地间的地方。而他面对的两个人,一个是小时候照看他教他的师兄,另一个则是少时与自己共同理想成为大侠心愿的人。

于是他只是带着剑离开,然后守着规矩走出山门再御剑离去。

天草和瞬漆还在北斗廊吃西瓜,他们两个刚才一场战斗热的狠了,好一会才凉快下来,却舍不得北斗廊近水凉爽,便一直在这里闲聊。他们似乎根本没抱着张凯枫能回来的心思在等他,所以在听到有门人来传信说张凯枫已经走了的时候表现的那般平淡,只是同时在传信小弟子离开后长长叹了口气,

“小时候我跟凯枫是都想成为大侠的。”

天草说这话的时候低头看着手里装着凉茶的被子,眼睛里却是深深的无奈。

“你们现在的名声,可比那些游侠儿要大得多。”

“那又有何用?凯枫带着数万妖魔,屠戮苍生,坏我家园。至于我,则和幽都势力的人纠缠不清,连弈剑弟子都不是。”

瞬漆听天草这么说,却是笑了,他拍拍天草示意他站起来,然后看他脊背挺直犹如剑的样子,慢慢的开了口,

“如你这么说,我还是弈剑叛逆,可是这又怎样?”

天草听他这么说也是笑,瞬漆看他笑的无奈,也站了起来,他没有天草肌肉精壮,却仍旧是脊背硬挺,他就这么站着看天草,慢慢的开了口,

“你看,你我站起来还都是七尺男儿。”

天草看看他,有些迷惑却又似乎懂了什么,瞬漆仍旧笑,坐下喝了口茶水,才慢慢的开了口,

“七尺男儿即生于天地之间,便自当执剑以保境安民,这才是侠之大者。”

“且记住师兄一句话,生死何所寄,天下我为先。”

瞬漆说完这句话,手中的茶也喝完了,于是他就走了。天草看着他的背影,丝毫没有外人传说中大荒叛逆的奸佞与贪婪,带着只有一身剑气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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