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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问 之三 蜀道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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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月光把通向客栈的小道照的一片银白，道路边随风沙沙摇曳的荒草和灌木，在夜色中犹如叹息的背影，远离了流云渡白日的繁嚣。
圆月高高地悬挂在中天，极目望去，远处的海面在夜色里波光粼粼，亘古的平静。
苏染的脸色很苍白。
她那张精致而美好的脸，现在完全笼罩在疲惫和悲伤里，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在月光下看起来如薄玉般完美无暇，却仿佛一碰即碎。
院落中央的石桌上，放着天机营送来的青铜灯，她却没有点燃，弈剑阁送来的饭食已经冰凉，也整整一天未动一箸。
一旁的定祈想要说点什么，傻站了半个时辰，却还是不知道从何说起，这感觉实在太纠结了，旁边那位年轻的弈剑听雨阁代掌门，似乎也和自己一样的情况。
唉，定祈叹气，这几天来，他几乎把自己一辈子的气都给叹完了。
已经是第七天了。
莫别离还是没有回来。
每天不间歇的寻找，直到苏染满怀的期待和希望被一点点抽空，虽然她不肯相信，但是她已经失去了继续探寻的勇气。
从青竹林热热闹闹出发的小分队，如今只剩下她和受伤的郁非。
如果时光能倒回从前，她真的很想告诉那个臭道士，自己早看淡生死，却无法面对离别。
可那个混 蛋的臭妖道，为什么可以不经她同意就独自离去？
虽然每天都在那个破葫芦里灌满醇香的佳酿，但是离开了主人，它依然一天天黯淡下去。这么好的酒，你为什么不滚回来喝，如果你再不回来，我就一个人把它喝光光，喝到醉死，也休想给你留一滴！
冰凉又温热的液体盈满了眼眶，苏染忍不住的咆哮，莫别离，你到底在哪！如果你再不出现，就永远不要回来！
“他会回来的。”
衣袂轻动，郁非弯腰，手搭在她肩上轻轻一握，“我说的。”
你怎么知道？苏染强扭过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
因为，因为……郁非的上嘴唇磨磨下嘴唇，下嘴唇又磨磨上嘴唇，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因为祸害遗千年啊。
苏染想笑，但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转过身子，拉过郁非的衣袖，将脸深深埋入他的胸膛，然后，痛痛快快的放声大哭起来。
定祈觉得很混乱，他从来不晓得怎么应付女人哭，可是这位苏苏苏大小姐，就算你是江湖儿女率性不羁，但总归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你你你怎可以就这样不顾礼仪的扎在男人怀里大哭呢？这这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冰心堂上古门风不复啊啊，现在的八大派年轻弟子，真真是乱了纲常啊啊，不是我不明白，这世道变化快啊啊。
他一边感慨，一边偷偷拿眼角去瞟曲祁，一丝几不可察的复杂神情在这位名动天下的剑阁年轻领袖眼中闪过，又立刻恢复了优雅与平静。
夜风真凉啊，定祈蓦的一个激灵，无端涌起微微寒意。
三个大男人，都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在苏染悲伤的哭声中，各怀心事暗自出神。
直到哭泣声渐渐转微，最后停止，连日的疲惫与绝望堆积上来，苏染哭得累了，终于靠在郁非怀里，睡着了。
终于！定祈长舒了一口气，向郁非道，“莫道兄失踪一事，天机营仍会继续追查，责无旁贷，还请放心。关于阁下受袭的真相，可惜那个燕于已死，一时间难以定案，待追查到魍魉一门的线索，一定给阁下一个交待，至于贵门派之事，我等旁人不便过问，还请郁兄自行回师门相询。”
看看郁非没有反应，他只好硬着头皮把话说话，“如今离蜀山决战之期不远，两位还请尽快赶往。”他顿了顿，刻意加重了语气，“特别是郁兄伤势未愈，此处缺医少药，待赴巴蜀之后，还须往紫荆谷冰心堂修养调息方可。”
郁非还是不出声。
靠，太不给面子了，定祈脸上很是挂不住，记忆中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倏然闪现，他不由微微一怔，如果，如果真的是那个人的话，便也罢了……
“我们要休息了，不送。”郁非打破了沉默，小心把苏染抱了起来。
喂喂，定祈郁闷，到底是什么个意思，给句话会死吗？朝一旁的曲祁递了个眼色，兄弟，你这是真淡定，还是假正经？你你你，你真的无动于衷？
曲祁没有看他，微微踏前一步，抱拳：“如此，阿染就拜托了，还请郁兄代为照顾她周全，在下会在蜀山恭候尊驾。”他的眼睛里充满关切和诚恳，波澜不惊。
定祈反应不过来，挠了挠头，啊？可苏姑娘——
曲祁打断他的话，朝郁非的背影颔了颔首，在下和定少将军还有要事相商，先行告辞，我们巴蜀再见。
苏染衣衫环佩叮当作响的清脆之音，在深夜里听起来温柔悦耳，郁非头也不回，轻轻朝里屋而去。
空气里潮湿得让人窒息，这一年的雨季快要来临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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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惊.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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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3 11:03
楼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