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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灯如豆
作为一个流匪组织的头目,冷桀虽然脾气很暴,性子很急,但功夫和脑瓜都不算差。
今天天气很好,本来他心情也不算坏,但这一切都是在遇到苏染之前。
被他拽着同行的女子,怯生生的面孔,就在他怒目看过来的时候,那女子吓得一个抽泣。冷桀心下更怒,伸手就去抓她另一只手腕。
巴掌在离那女子分寸处停住,冷桀手腕一麻,眼前也跟着花了一花。
扣在他腕上命门处的手指,软软的,凉凉的,修长漂亮,要不是神经的酥麻剧痛让人吐舌大叫,几乎会忽略了那手指间细若牛虻的针尖。
手指的主人对着他笑,虽然笑得他浑身发寒,但他还是得承认,那是他所见过最美丽的笑靥。
“你,是你……”他半边身子都开始发麻,怒目瞪着苏染。
苏染捏着他的手腕,淡定得就像捏着一支春桃花,可你如果还认为迎风拈花的美人只会伤春悲秋吟诗作画,那你可真是死期快要临头了。
冷桀又不是傻子,流云渡竞技大会的风头,早就传遍大荒,那夜桃李花林结下的大梁子,岂是说解就解?
苏染眨眨眼,慢条斯理的开始讲话,“大荒何处不相逢,咱们真是有缘人哇。”
一滴冷汗从后背滑落。
苏染也没打算让他说话,干脆利落的把他拖离那个女子,柳眉一竖,“你这个恶棍,今天终于落到姑奶奶手里,上回你们以少欺多,要置我们于死地,今天也尝尝落单的滋味吧!”
这件事情大条了,冷桀心知不好,可这光天化日,要他堂堂一个“名震”江南的绿林枭雄,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给掣着脉门大喊救命?
杀了他好了。
他当然想不到,不消一柱香的功夫,他就会对自己的这次“有种”追悔莫及,如果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会不顾一切的大呼:来人救命!
冷桀眼角扫了一眼,这是个死胡同,鬼影子都不见一个,真是杀人越货抛尸灭迹的绝佳场所。苏染十分满意,冷桀有点忧愁。
“喂,恶棍,现在我放了你,给你选择,我数到十,你可以跑,也可以跟我们打,跑得掉打得赢算你的。你同意不?”
冷桀心说我他妈说不同意你同意吗?
苏染说到做到,立刻就放开了他的手腕,同时嘴里开始数:一……
浑身的酥麻和疼痛消失了,冷桀呆了一呆,扫了眼那个呆呆站在角落一脸茫然的女子,突然抓过她的手,转身就往巷口跑。
面子里子,都不如自己的命重要。
咦,苏染大奇,我们俩都在这了,你你你,你还敢强抢民女?这位老大,我不佩服你的功夫,但我太佩服你的胆子啦。
郁非看了她一眼,见苏染没反应,侧开身,让那两人从身边跑了过去。
“二、三……”
越跑越远。
“四、五……”
胜利在望。冷桀暗暗舒了口气,拐出这巷口就有一帮兄弟在酒楼上,自己只用打个手势,场面立刻会倒向他。这小娘儿们,脑子进水了?
“六、十!”
十?这就十了?七八九呢?你会不会数数啊?冷桀又惊又怒,想要破口大骂,又不敢回头耽搁,当下闭了眼睛死命抓着那女子往前狼奔豕突,突然背后一冷,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接着又是数下,眼前一黑,水气混着腥甜的血液就涌上了喉咙。
“郁非,好样的!”苏染在后面拍着手大笑,花枝乱颤。我只说数到十,又没说按顺序数,本姑娘爱数不数,你管得着么你。
冷桀的肺都要气胀了。知道逃脱无望,只好回身迎敌。
这一回身,苏染兜头兜脑一蓬飞针就扬了出来,哗啦啦全招呼在了他身上,立刻鲜血淋漓,那个痛啊,钻心裂肺。
飞针的主人美目一斜:“这叫筛子。”
我还锅铲呢!你们二对一有没有点大侠风范?冷桀龇牙咧嘴,怒火中烧,忍着巨痛,拔剑在手,一拨,如龙走蛇。
郁非衣袖轻场,火凤轻啸没入了冷桀的身躯。
这叫火烧,苏染冷笑。
天旋地转中被法术所晕眩,冷桀只觉四肢百骸都烈火灼烧般的刺痛,腾的一声,竟然全身都燃着了火花,转瞬就烧了起来。
冷桀吃痛之余又吓了一跳,本能的就地翻滚想压灭那火苗,但苏染的黄衫从他眼前晃过,不知道在他身上哪里扎了一下,那金色的小火苗在始终突突跳跃,既不变大,也不熄灭,倒好象是从他身体里生出来的。
渐渐的,他的神志似乎都开始迷糊,在狭窄的巷子里狼狈的东滚西撞,脸上身上弄得全是泥土,混杂着破碎的衣服和大片的鲜血,煞是可怖。
但这如红莲业火般的金焰,却丝毫没有减弱的样子,被它笼罩的人,无法叫唤也无法动弹,只能用心志来抵抗那来自地狱最深层的业火折磨。
凡种下因,必承担果。
杀孽,贪欲,种种曾造下的业障,都化作更深的痛苦和反噬,和业火一起无情的燃烧着,吞噬着冷桀的意识和生命。
他身边剧烈发抖的女子看到此种景象,惊呼一声,“相公!”然后吓晕了过去。
苏染惊得大叫:停!
郁非望天。
冷桀身子靠着墙,慢慢滑下,轻微地抽搐。
相公?苏染摸着下巴,呃,好像哪里弄错了。她抽出银针,在那女子脖子上扎了两下,女子悠悠醒转过来。
“他是你相公?”
女子悲泣泣地哭。
“他那个……你眼光可真差!”
女子还是悲泣泣地哭。
苏染纠结了。
“郁非,找水来弄醒他。”
怎么弄?郁非翻了个白眼,法杖一闪,全身水气缭绕。把苏染惊得,神啊你不会又来放个喷泉吧,把人打也打死了。
她赶紧跳起来,我来我来。
瞪大眼睛看着冷桀,唉,这人欺负人的时候实在可恶,现在趴在地上又实可怜。
一盆冷水泼在冷桀脸上,顿时神志清醒,疼痛再现。他轻轻呻吟一声,全身上下,无处不痛。
不,不要再烧我!
苏染笑嘻嘻问:“痛吗?
冷桀不敢不回答,点头,痛,别再碰我。
苏染道:“再欺负女孩子时,也许你能记起这种感觉。”
冷桀咬着牙,苏染诧异了,呀,小子,你居然还有残留的反抗意志?她不太爽,试探着问:“再来打一场?”
冷桀颤抖,摇头,不,不不!别再打了!
苏染很满意地看到冷桀打消了继续反抗的念头。她点点头:“本来我很想宰了你,但最近我不想杀人。不过,在木渎镇这个地方,我不想再看见你。”
冷桀再一次咬牙,心里狂嘶:老子家住这里!老 子拉的是我的老婆!
苏染再一次轻声问:“记住了吗?”
冷桀点头,再点头,苏染侧头,做个我没听到的表情。
冷桀声音嘶哑:“记住了。”
苏染微微地不安,是不是过份了?她慢慢收回威胁目光,半晌:“本来,想把你对我曾经做的,都让你尝尝,看在你那么积极认错的份上,今天先试筛子和火烧,大棒与冰棍这两样,就先存着,等你什么时候,又想起要咬人了,我说不准会想起来这两样。”
冷桀咬着牙,点头,汗水再一次落下。
苏染起身:“咱们两清了,冷桀,别再让我碰到。”转过头,看着那女子,“他再欺负你,到青竹林找我。”说完转身,拉起无语的郁非,头也不回的走了。
冷桀低头,一口血吐出来。
身边女子下意识地,过去一把扶住冷桀:“你,你没事吧?”
冷桀甩开,咬紧切齿,苏染!你这样羞辱我!我要你死无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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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惊.蛰 于 2010-6-18 14:51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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