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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2-11 1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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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重庆
不速之客
午时已近,已将至接杖行礼的吉时,这当然不能错过,否则在今日天下英雄集聚绿柳山庄的情况下,不必要人绕舌,绿柳山庄便会遗笑于天下。他们能否及时将厉云风找回来,才是此时每个人心中最关心的事。每个人都不说话,心情沉重。厉云天貌似平静,轻声道:“时辰差不多了,我还是先到前面去吧!”他好象自言自语,而别人也不置可否,他已径直走出去了。
绿柳山庄今天来的人可不少,而且可以称很多,只要在江湖中叫得响的门派都有人来。成名的人很多,没有名气的人更多。绿柳山庄七厅六堂已摆开了近三百张筵席,也只能接待下三日前赶来道贺的人,甚至还不及来客的一半。无奈之下,三庭五院中的房内屋外又添了五百桌,才勉强坐下。看来人多了也未必是好事,没有名气也未必就不好。
禁忌堂是历代庄主接掌祖训之处,也是此次宴会的中心,除了绿柳山庄子弟外就只有少数的贵宾可以进入。这时,厉云天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的笑雍容大度,殷勤可亲。
众人纷纷起身见礼。厉云天连连揖还,请各位就座之后,他才施施然地坐在主人的位子上,道:“鄙门区区小事,劳动诸位车马劳顿、远途而来,在下不胜感激。”“绿柳山庄主何必如此客气呢?”有人应道:“绿柳山庄传位乃是武林一大事,吾等岂能不来。”“不错。”
“近百年来,武林向以绿柳山庄马首是瞻,各门各派也依仗绿柳山庄主持公道。如今绿柳山庄传位乃武林头等大事,咱们哪能不来。天塌下来也要来!何况,咱们还有事求助绿柳山庄主……”堂下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此时,厉少政走进来,俯身在厉云天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厉云天点点头,起身对众人道:“吉时将至,在下暂先告退。”诸人纷纷起身相送。厉云天出了大厅,才低声问厉少政:“风儿怎么样?”厉少政道:“风弟喝了不少酒,侄儿已命人给他喝下醒酒汤,去沐浴更衣了。想必此时他已清醒过来了。”厉云天恨恨地骂了声:“孽子!”往后院走去。时间已不多,总要商量个万全之策。
雪又大了,纷纷扬扬。绿柳山庄里却更热闹了。一顶顶席棚,穿梭往来的门众,惊天动地的喧哗声,比皇上过生日还热闹。高处望去,确是壮观。只是这场景极少有人去看。风大雪急,谁会放着热酒热菜不去吃,偏在树上喝冷风呢?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偏就有人躲在树上喝西北风。
庄门外一棵大梧桐树早已凋落得光秃秃的,雪倒是积了厚厚一层。两个人就坐在厚厚积雪的树枝上,任风雪吹打,紧紧缩成一团。他们衣衫褴褛,几不蔽体。一个苍老干枯,一张脸干皱得象个核桃皮,头发灰白稀落,几乎可以数得过来,滴零破碎的衣服掩不住瘦骨嶙峋的身体,隔着皮可以看得见骨头。看不出他究竟有多大年龄,只是又瘦又小,缩成一团。另一个是小孩子,也就十四、五岁,可个头却不如别人十岁的小孩,污眉脏目看不清本来的面目。他蹲在树枝上一边用破袖揩着冷鼻涕,一面瞪着下面一张张酒宴,还在瑟瑟发抖,不住地问:“师父,我们为什么不下去大吃大喝一顿?眼巴巴在这里喝冷风。”老乞丐缩了又缩道:“你进得去大门吗?”“我们可以爬墙进去。”小乞丐转转大得可以同牛眼一较高下的眼,贼兮兮地笑道。老乞丐伸出枯瘦的拳头敲了他的头一下,道:“你要是进得去得话,那绿柳山庄早就被人平了百八十回了。”
小乞丐用冻得青紫的手揉揉被打得麻木的头,扁扁嘴道:“绿柳山庄也不过如此。这么多人还不是没发现有人替入山庄?还说绿柳山庄如何如何,武林高手又如何如何!”“你知道什么!”老乞丐又敲了他一下,斥道:“你懂什么?你会踏雪无痕、凌波不纹吗?你会收敛气息与身表的热息吗?你能让雪花落到身上不会化吗?你能呆在风雪之中不闻不动象块木头吗?”一连几句话斥得小乞丐无言以对。老乞丐不再理睬他,望着山庄内隐伏在一株梅树上的人喃喃自语道:“奇怪!绿柳山庄人再多,再嘈杂,也不至于被人潜伏了半个多时辰还不知道。此人是谁?江湖能如此来去自如的人不会超过十人,除去‘八大门派十七大高手’内的三人外,又能在空智、不闻这些人面前不露形迹的就更少了。这人究竟是谁呢?”
小乞丐听他自言自语,便问:“师父,这种本事你会吗?”“这还用问!”老乞丐白了他一眼,不屑地道:“这种功夫还不是雕虫小技……”说着一阵风吹来,他禁不住一阵瑟缩,枝上的积雪也抖落下来。小乞丐本就不信,见此更是轻笑出来,自己也忍不住抖了一下。老乞丐又要发火,小乞丐忙道:“师父,快看,好戏开场了。”老乞丐早等着这一出,只好先隐忍不发,侧目去看。只见一行人,僧俗不一,正鱼贯走入禁忌厅。这个地势实在太有利了,不仅可以统观全局,尤其可以看清楚禁忌厅里的动静。小乞丐看了片刻,道:“那个穿湖蓝衣衫的公子哥就是厉云风吧?方才还醉得一塌胡涂,这会儿又来精神了。他酒醒得倒快!”“你不知道,绿柳山庄别的好处没有,唯一的只会让人清醒。”老乞丐笑道:“不管真醉假醉,真糊涂假糊涂,一进绿柳山庄你就得乖乖醒过来,不明白都不行。”“为什么?”小乞丐好奇地问。“因为别人有求于他们。一个人糊里糊涂,怎么会把要求人的事说清楚呢?”老乞丐轻笑道。“有理!”小乞丐大笑。二人声音并不低,似乎并不怕别人听到,但在呼啸地风雪中,要别人听到也不太容易。
厅堂里面的人显然在商议着什么,可是隔太远什么也听不到。小乞丐忍不住道:“奇怪,我正急着要看接掌礼怎么个行法,他们怎么不着急了?师父,咱们走近些,听他们说些什么好么?”“你真笨!”老乞丐抬手又要打他。小乞丐一晃,躲到树干后面去了,苦着脸道:“师父,你再打,我不笨也会被你打笨了。”老乞丐点点头,道:“有理。看来你还没笨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又怎么不明白,我们离这么远,就是为了不让他们发现我们。”“可是,”小乞丐犯难地道:“他们固然发现不了我们,而我们也听不到什么,那有什么热闹好瞧?”“热闹有的是好瞧的。”老乞丐不以为然地道:“你说这次绿柳山庄换位只请了为数不多的人来参加,不料却来了十几倍的人。这么多人巴巴地赶来,仅仅是为了喝这顿酒吗?”“难道他们想借此攀附绿柳山庄?”“不错。”“为什么?”“你怎么越来越笨了。这都想不出来,下次别叫我师父了,免得别人笑我有个笨徒弟。”小乞丐不以为意,贼贼地笑道:“至少我只是笨,还不是怕那个‘玉箫公子’枫叶怕到需要攀龙附风。”“那是你没有东西给他偷,你当然不怕了。想那些武林人个个成名不易,一旦着了枫叶的道,这一世英名就付之一炬了。有些人呀,不怕死,不怕穷,就怕别人轻篾低视。”说着老乞丐又是一阵瑟缩。“那岂不是成了名利的奴隶?可笑!可悲!”小乞丐无限感慨地大摇其头,也一阵颤抖。却不想,此时此刻,最可怜地莫过他了,大喝其风,大啖其雪,全身里里外外全冻透了。
[ 本帖最后由 chumeng 于 2012-2-11 18:36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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