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吸血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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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故事] 天下贰之——【九黎行】更新至(第三卷 梦源猎 第二章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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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座中醉客延醒客








猎场就在西陵城的西北方,这里的地势起伏较大,低处有一个长葫芦状的小湖,占地数百亩,水面弯曲,称名猎场池畔。时值四月,正是猎场池畔一年中最好的时光。湖中碧波荡漾,轻舟沓沓,近岸菖蒲、菰米也都长得青葱茂盛。湖东面地势较高的地方,即是所谓的芙蓉园了。
宇涵皱着眉望着芙蓉园中的花柳繁华,心里不由略觉郁闷。

他情知今天必然会见到很多人,所谓宴无好宴、会无好会,凌风艾可今日不惜工本,包下整个芙蓉园,不就是为了当着天下之人面将他痛加折辱吗?这个中原,看来,也真的是住它不得了。
水阔天高,何妨远翥?——他仰着头想。
只是、又走到哪里去呢?宇涵微微一低头:契约,若共你双驹并辔,鬓语眉笑,则天下之地,何处不可为家?而如果只是单身孤骑,一剑纵游,那么海角天涯,又何必为家?
芙蓉园中,这时正可谓冠盖云集。西陵城中、没有江湖,那本是西陵城外江湖汉子们的愤激之语。其实做为关内的中心,兼主全国政局大事的西陵,城中岂乏人材?年深月久,浸染也厚,西陵城中的武学名家真可谓支派林立。只是,在这么个内塌自闭的政治结构里,就是武学,浸染久了,也早已不再是江湖之事,而被裹挟入他们的那个政治了。
今日,怕是西陵城内凡称得上名号的武学之士都被延请入这个芙蓉园了。大家彼此多半相识,亲疏不同,各就所好,也就三三五五,各自簇坐成一席一席。只听东首有一人低声笑道:凌风好风势。他们一向深居简出,少在江湖露面,没想今日为了一个宇涵居然摆出了这么大个场面。

他说时笑看着身边的筵席之盛,口里淡淡,心中却全是艳羡之意。
旁边一人嗤声笑道:你也不想想那姓宇的他是得罪了谁?袭亦惺也还罢了——以他的脾气,就算吃瘪,也不过要自己找回场子。那吕三才岂是好惹的?他的事,不也就是艾哥哥自己的事?所以我说,今日的事,倒不是为了什么龚亦惺,也不是为了凌风,甚或不是为了吕三才的面子,而是为了艾哥哥他自己的面子。嘿嘿,他虽说对那吕三才不冷不热,可别人得罪了他这个三公子可还是万万不行的。他口里提及艾可时却只道艾哥哥,语意中颇有戏谑之味,同时却又有着一丝怯惧。
旁边一人道:呵呵,宇涵之名在下也闻之久矣。他年纪该不大,最初出道的时候人还只称为天逸剑,后来加了褒语,变成什么山猿海鹤了,到最后,连翠微剑客这等响亮的字号都扛出来了,今日咱们倒要好好见识见识。

他语意里似颇有不满,可这其实还不算对宇涵本人的不满,却是对他那所谓名声的不满。——人生在世,固多相厌相恨,其实又何曾真的恨着什么本人了?大家是闭着眼睛其实并不看那个人的本人的,恨的只是他身上被自己或被人强披上的风采与光环。在座之人对宇涵翠微剑客四个字的名号可以说多有耳闻,但多半不喜。以居处为字号本是江湖中人对于真正的名家高手的一份尊许,以前众人还多半可以背里讥刺宇涵浪得虚名,可自从他于董家酒楼楼头剑退龚亦惺与吕三才后,众人这背后的腹诽也就不那么自信了。但不满毕竟还是不满,所以今日一得约请,人人表面淡淡,其实个个涌跃而来,倒要看看这享名极盛的翠微剑客是何形状。

——律律,只听一声马鸣传来,一骑马在芙蓉园外扬起一地轻尘,正飞奔而来。那马鸣悠长,只闻其声,就几可断定是匹好马。座中已有一人道了句:好大的飙劲!

说话间,一匹马儿已冲入芙蓉园中,它煞得好急,前腿上面的筋肉一崩,登时由飞奔之态转成嘎然止住。座中已有人脱声赞道:好马!

马上却是宇涵,见在座中也有一二旧识,不由点头微笑。那被他打招呼的人却面色尴尬:今日本是凌风之宴,大家都知道宇涵与凌风到底是什么样的交情,也没人想得罪凌风,显得与宇涵有过交游,那面色也就不由得不尴尬了。
宇涵愣了愣,然后才明白过来,脸上浮起一丝略带苦意的自嘲,开声道:凌风诸君,不材宇涵已依约而至,主人却还没到吗?他近日心里颇多愤激,所以举止之间倒少了一分飘然高举,而多了不少少年飙劲。只见他长剑挂鞍,长身相问,只此一番举动已引动不少恶意。却听一个阴阴阳阳的声音道:期君不至,累人久候。宇兄,罚酒一杯吧。

那人却是从后面亭子里转出来的。只见声到人到,而人未到,杯已先到——那杯与其说是个杯,其实大得已不算是杯,而象一个酒瓮。只见一个三脚的青铜酒爵挟起一片风声,在空中已向宇涵面上直击而来。
那青铜爵好大,竟不是平常用来饮酒的——阔近半尺,而是平日郊庙祭祀里才会用到的祭器。宇涵一扬眉,他万没想到艾可竟一点客套也不讲,一上来就跟自己来上这一套。
他看出那青铜爵来势里蕴力奇巧,一时也猜不出到底是何家何派的功底。他来不及看那说话之人,却猛地张口一咬,那青铜爵于眨眼间已然飞至,宇涵一咬就咬住了杯沿,可一口钢牙还是如受重力,他就势向后一倒,卸去那酒爵上的劲力,趁势也把那爵中之酒向口中倒下。他这可不是饮,而是倾江倒海的倒了。那大爵中装了好有两三斤的白酒,其中小半就这么半泼半洒地被倒入了宇涵口中,其余大半却全泼湿在他肩颈上了。
宇涵饮罢,侧头轻轻一吐,那酒爵已被他唾弃于地。他注目向那小径上行来的迎客之人,淡淡道:艾兄?

艾可也没料到他接酒接得这般颇有洒然风势,面上神情一郁。只见他身着茜红之衫,皮肤甚白,越显得那纱衫颜色轻亮。宇涵一愣,倒没想到他一个男子会穿得这么轻倩。只见艾可身形削瘦,双肩下溜,有如女子。脸相还算好看,却有着一般男子所没有的妩媚体态。可他的神气颇为骄横,下巴也没有一般男子的方直,而是略显尖圆。
那艾可年纪颇青,脸色也颇青,阴阴柔柔,有一种说不出的富家贵户出身的让人觉得不舒服的气度。宇涵心头一愕:这个人怎么好象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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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第五章#62

大家都要看看这个传闻骄横不可一世的宇涵的老父到底是何形状。只见远远的花径中,正有一个萎琐老人蹒跚行来。他的一条腿微微跛着,走起路来肩上一巅一巅的。可这跛只是给他平添了一分萎琐。他面上的颜色,混混沌沌,却象就算打上几十桶终南山最清的泉水,用上最好的皂角也洗不干净一般。他穿了一身王府的号衣,一个大大的字极端好笑地贴在他的背后。那衣裳炸眼的绿,号色也炸眼的白。他的腰也佝偻了,那不是平常老人的佝偻,而象是个给人哈腰哈惯了的人多年以后养成的习惯。只见他的一双老眼昏昏噩噩,颤步行来,并不敢抬眼看座中诸人,侧着身走到艾可面前站着,喉咙里含含混混怯怯懦懦地低声道:刘总管叫奴材今儿歇息一天,说是爷传唤,叫到这儿来侍候,小的也就来了。爷,您有什么吩咐?

——
汉家规范就是这样的,即然是以礼法为尊,下人们是要喊那些上人奶奶的。尊亲尊亲,言必称孔孟的国度里原本就是这么来尊的。众人此时都惊呆了。宇涵的父亲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奴才?
宇涵的脸上划过一丝冷笑,口里只觉得好苦好苦,但他站起身,开口叫了一声还是关中一地下等人家对父亲的称呼。座中还有人不信的,听了这一声,也不由全信了。(注:我们云南这边的回族叫爸爸也是叫大,不知其他地方是否一样)
那老人这时才回过眼,也这时才看到了宇涵。他脸上登时象被人用力打了一拳似的,说不上是哭是笑的神情——这么多年,宇涵终于肯喊他一声了,却是在、这么个场面。
他一向就不知对这个老天爷不知道怎么派给他的儿子该做何对待。最小时,他没在意过他,打他,骂他,烦他。直到好多年后,父子已好久没相见后,他才知道了他的声名,又开始有些自傲,那自傲里却渗着一点自卑,让他更不想看到他,却又第一次开始觉得有些怕他。

——
那老人呆呆地站在那里,心里正不知是何等滋味,却听艾可在那边道:宇老伯,您老是在我府里洁厕行当差吧?不好意思,晚生惭愧,早不知道老伯有子如许。要知道,我怎么也不会屈老伯在家里天天挑粪了。

旁边人听他谈笑而言,这才从适才的惊愕中回过神来。原来……如此!大家面上都浮起会意的揶揄之笑。耳听那艾可出语嘲弄宇涵,座中矜持点的就抚髯低首,做忍俊不禁状,有猖狂些的几乎已忍不住大笑起来。却有一个虬髯汉子低低道了一声:有趣!

那老人擦了擦眼,脸上的皱折却直打颤,满座之中此时该以他年纪最老,可反是他表现得更象一个孩子,一脸惶惑,只差一点就似要当场哭了出来——他委琐软弱了一辈子,好容易有了这么一个虽说从小一直不为自己所疼爱,但长大了后他虽不在人前提,但深心里还是觉得好有面子的儿子,没想相隔多年之后,却是这样的父子相见。
他的身子有如一片落叶在风中簌簌发抖。宇涵却已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挽住了他的胳膊,说:那边坐坐吧。说着就扶着他向那末席走去。
身后只听艾可笑道:好一副舔犊情深、天伦之乐的场面。宇兄,这你可要谢谢我了。不是我,哪来的这父子间的真情相见?只是,不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时,宇兄也能这么顾念一下老父就更好了。

他话里分明在嘲弄宇涵的不孝。那老人这辈子听到这刺耳之言原是多了的,可还从没一次这么让他感到这么深的屈辱过。他身子一颤,腿一弯,似乎要当场瘫软下来。可宇涵的手静静地扶住了他,那手臂里传来一股坚强,那坚强似乎要贯入那老者的心脉。——“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后三十年看子敬父,那老人心头悲惨地想到了这么一句。他从来没有想过在宇涵小时也给他羸得一回看父敬子的骄傲,而此生,他早已不奢愿别人再怎么看子敬父了。可,居然,居然今天终于等到了这场看子敬父,却又是这样一场恶看
那老人忽用力挺了挺背,勉力站稳走好。他心中几乎悲慨:自己这一生,软弱已惯。但今天,他决不能腿软下来。他这一生,起码有一次要在这个他并不疼爱、甚或曾痛恨过他的到来的孩子面前撑也要撑出一点尊严。
那边的余小计却早红了眼。他虽小,可什么都看明白了。他可不似宇涵那般的潜忍,只见他一跳而起,戳指大骂,用指尖直指着艾可脸上跳起脚就骂:你算什么东西?挑粪的又怎么了?那粪要没人挑难道**糊在你屁股上不下来?你们真是吃饱拉完没得事干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这两天关在你那鸟王府,什么都听了来。你、你、你……,一个大男人阴声怪气,和那个什么吕三材不清不楚,为小白脸报仇还报出花样来了!我宇大哥瞧不起你不跟你细说,我余小计可是赤脚惯了,不怕你们那些爬灰钻洞、穿靴戴帽强充人样的假爷们儿!你要泼,咱们且***就泼开了看。拨开你那娘娘腔,里面胯里的东西也未见得比蛆好看!你还有资格笑人挑粪,你他娘的就是粪生粪养的!

凌风位份极尊,何况艾可更是出身富贵,一向意指气始贯了的,何尝受过别人如此痛辱?又是这么荤的素的夹杂在一起满是市井脏话的一顿抢白。只见他脸都气得白了,冷笑一声:原来宇兄的小弟是深以宇兄出身为耻的!那我这个好人可做错了。宇兄,你不管,我可不能不忍住不管了。有天就有父,一个人要是太忘本了,怕是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了!

说着他一蹙眉:这小孩儿的一张嘴,好生可恶。说着,他一拍桌子,手里的乌木镶银的筷子已向小计口里直飞袭过来。他这一下出手,怕不只是要了小计那红嘴里的满嘴白牙,还要穿喉而过,钉穿他的喉咙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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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甜婷儿 于 2010-5-6 10:52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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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6 10:54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北
原帖由 冰澈寒雪 于 2010-5-6 10:53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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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江上晴云杂雨云







尊亲之道就又这么堂而皇之地被他们提了出来——宇涵心头冷冷一笑,却忽然挥指空中一夹,只听空中一声爆裂之响,那飞来之筷已在他两指之间被夹成四段。他回目淡淡对余小计道:小计,你别乱说。

他转眼望向那艾可,这位艾兄并非不男不女。她……原本就是个女子。

至于她与吕兄的事,那是她自家的事,也不是咱们可以乱道的。她金枝玉叶,不比我等江湖草莽,如我认得不错,艾兄好象还贵为王府里的千金吧?他终于认出了那艾可是谁。只见他面上若讥若嘲地一笑:二姑娘,你一扮男装,果然很象,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咱们也算……久违了。

小计一愣:那个假模假式的男人居然是个女的?还与涵哥算是旧识?那她为什么会这么痛恨涵哥一般?

艾可被宇涵一语道破身份——其实西陵城中本也有一些人知道,但她还从来没被人当面道破过,脸上不由羞怒一现。她看着宇涵唇角微微下弯地笑看着自己,没错,这笑意里还是当年一样的冷意与不屑。心中的怒意不由就更是狂沸了。只听宇涵淡淡道:承二姑娘的情,宇某小弟这几天也玩得尽了兴了,更承情请来我的老父。不只我见了,大家也该都见到了吧?如此相会,当真尽兴。我却还有事——诸如艾兄所说的天伦之乐,没别的事的话,咱们就此、别过吧。

他语意冷淡,几乎满座之人一时都看不惯他这时的神态,人人心中大怒——宇涵这厮难道眼里就没有他们的存在?艾可呼地一下站起身来,只见她胸口一起一伏,大怒道:姓宇的,你别做事太过,辱我……”她口气一顿,高声道:“……辱我凌风太甚!九黎之事,你伸手架梁,难道就这么说算了就算了?就算不为了这个,你为人不义,为子不孝,为情过滥,光凭这几点,我也要教训教训你。看来你眼里不光只没有父亲、没有尊卑之念,连朝廷体制,王法规矩也全没了。今天要不给你个教训,以后你还不反了天!她盛怒而起,发作一句后才勉力重又转成一副冰冷冷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宇涵却一直冷冷地看着她:噢?艾兄今日之约原来不只是为了我父子重逢那么简单?那你要如何?我宇涵本就是江湖野人,不识法度,也属份内之事了,否则怎么显得出各位的谨严好礼,尊贵高华?艾兄,你有什么道,就请划下来吧。他一双眼逼视着艾可。艾可一张铁青的脸上却现出一抹怒红,只见她已坐下,勉力恢复从容地道:我凌风中人也不是全以官威压人的。好,你即说到江湖,咱们就讲一讲江湖规矩。你仗着地利,强插手凌风之事,在九黎城中闹得很风光呀!不过,今日还有我路四哥在,你只要胜了他手里的一把刀去,那咱们这段梁子就算掩过去,以后,海阔天空,由你怎样——只要你不犯大内,不惹到俞总管,就再与我姓艾的和凌风不相干

宇涵已截然道:那我败了呢?

艾可一下静了下来,半晌才定定道:我也不杀你,杀你也没意思。你就去雷泽给我猫一辈子吧。这也算对你慈悲,给你个不毛之地苟延残喘,免得你出来现世难看。

小计恶狠狠地看着她,不知怎么,却只觉得她话里深处的意思却不只话头表面那么简单。宇涵冷冷地盯着艾可道:好“!

然后他就再也一眼都不看向她,而是盯向路肆鸣道:路兄,请!

终于要出手了,旁观人等至此才全然提起兴致。路肆鸣的刀法技成于天机营天机营在太古铜门之地本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门派。可自从二十余年前,路肆鸣出道之后,以一把破阵刀法黄云堆雪,声震大荒之地,天机营便再也没有谁敢加以轻视了。


黄云堆雪本脱胎于天机营破阵刀法之决,宇涵听师父提到过,讲究的是心明、眼明,手快、刀快,本还只属平常的武学之术,但到了路肆鸣手里,却凭己意创出个黄云堆雪来。据江湖传言,路肆鸣的刀法已到了杀明之境。刀式一招招极为清晰,断无一般派数的纠缠花巧。伤在他刀下,你是绝不会不知道自己这伤是怎么伤的。他的刀决据说就是四个字——“教而后诛。这四字口气极大——宇涵眉头微微一蹙,情知这路肆鸣所修的功夫断然是极踏实平稳的路数了。这是他最担心的,要与之对战只怕大是不易。

却见路肆鸣并不多话,已离席而起。他走到场中,从腰上解下他那把佩刀来。平平稳稳地抽出刀,又认认真真地把刀鞘转身平放在席边草地上。
他手里的刀并不见出奇,只是一把精钢所铸的雁翎刀。但他的态度稳重笃实,持刀之式也全无花巧,一身气度与同居凌风的艾可是大大不同。但平平常常中,已隐现出一代刀法大家的风度气派。宇涵的剑路世传洒然迅捷,路肆鸣也丝毫没敢将他轻视。宇涵冲他一点头,才要回身取剑,小计已从他那匹腾驹鞍侧解下他的剑来,一跳上前,恭敬递上。他两人身后就是宇涵老父那茫然无措的眼。小计递剑时却忽抬起一双精亮精亮的眼,直盯着宇涵,象是在说:涵哥,你会羸的,一定会的!

宇涵冲小计微微一笑,转身面向路肆鸣。面对如此刀法大家,他也不由一改疏狂,诚心敬意地在出鞘之前说了一个字:
路肆鸣双手执柄一揖,人未动,头上发已先动,直向脑后飘去——他与宇涵站得近不足两尺之距,已先感到宇涵身上意气迫人。只见他喝了一声咄!右手刀起,从空而斩,直向宇涵头上劈去。
立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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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第六章#69

一语未完,路肆鸣刀锋已收。宇涵挺身立起,面上惭然一笑,他不知艾可的阴袭是不是与路肆鸣商量好的,但敬他刀法,拱手愧道:不好意思,伤了路兄,是我败了。

路肆鸣面上也难得的微有笑影:你是败了。但这是两亡之局,你死先我一瞬,但我难逃你死后犹未撤劲之剑。

宇涵说出了我败了三个字后,却只觉心头一空。当日在芝兰院中,他也败过一次,可那一次,他毕竟心有不甘,犹可托词为非战之罪。可今天,当面搏杀,他还有何话说?他心中郁勃难释,但一向不惯于开言解释。他斗不过这个人世,斗不过就斗不过了吧。静了一下,他才冷冷道:好,我这就到雷泽去。他一转身,返向座间。日影在他颈边一晃,却有一毫银白色的影子在他耳根一闪。路肆鸣心中一跳,那却是宇涵于险斗中没有避开的隐私针。路肆鸣此时才明白宇涵为何在搏杀正激时突出败招,心下却不由一怒!他一向顾忌艾可家世,对她一直颇为隐忍,加上艾可对他家人这些年颇多照顾,所以两人面上交好,他也不肯轻易触怒她,可今日……

宇涵已返回座间,座后有一张还是一脸茫然,不敢相信的小计的脸:涵哥怎么能败?他又怎么会败?他是他的英雄!
宇涵一句话不说,他没看向他老父,伸手轻轻一拉小计,又犹豫了下才拉起了那还懵懵懂懂的父亲,一拍马背,那马儿已一跳而起。他飞身而上,那马儿似也知自己主人心中郁闷,放蹄之下,就向芙蓉园外跃去。
那边路肆鸣忽一咬牙——得罪艾可也就得罪了吧,他不能不象一个男人!只听他扬声道:涵兄,是我弄错了,你没有败。你中了暗算,雷泽之约,大可不守。但他也不便明言,至此一顿,又怕宇涵死性,果就一去雷泽不返,当下加了一句话道:否则我必此生抱愧!半年之后,凌风之畔,你一剑重来,你我再无别无它顾的一战!

渭水边,小计怯怯地拉了拉宇涵的衣角,不敢抢先开口。
宇涵的老父已经去了,他似乎想安慰下宇涵的新败,却言不及义,在他眼中,儿子可以与艾可之流平起平座已极是荣华了。他口气里的语意却让宇涵不耐,虽然宇涵没说什么,但两人之间却也静默了。
他们父子之情似乎极淡。父亲走时,宇涵也没说话。他就这么直直地站在渭水之滨站了好半天,站得小计都怕了起来。可他不敢在这时去拉宇涵的手,只有轻轻拉拉他衣角。宇涵却全无所觉的一动没动。小计耐不住,轻声道:涵哥,我知道你没有败……”他心里一动,怒道:是不是那个假爷们艾可暗地里使了什么阴招?

他心思本灵动,对艾可与凌风更是全无信任,一语及此,更生疑念。想起自己一扫眼时看到的当时艾可脸上的表情,心里更加确定起来——只听他急道: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她把你给暗算了?

宇涵一脸郁懑,他没说也没说不是。人生在世,如果自己一剑之利不足以裹挟着所有的纠缠面对敌人,对于他这世外之人,那也就是败了。他算了算时辰,忽伸手在耳后拨出了一支细如发丝的隐私针,那针丝在阳光下晃如一道白线。——隐私针这等细小之物,要去除本不是易事,好在宇涵当时虽没避过,却已躲开要害,所受只是轻伤,已及时封住它走势,但还是要算好气血流转的时辰才好把它拨除下来。
小计看到那针,他的脸上却似重又找回光彩来。只听他开口咒骂道:那个假爷们儿,她以后生个孩子一定……”他不敢在宇涵面前说脏话,及时缩住口,却拉着宇涵的手:涵哥,你在我心里,永远不会败。

宇涵苦笑了下,举目江中。天上之云,乌银乌银的,青白相混,雨晴交杂,一如这人世。照说——败也就败了吧,他于这人世输羸,不是早自道看淡了吗?为什么心头还是这么闷郁?闷郁得象那江上的云……

江上的晴云夹杂着雨云。模糊糊的晴意,混浊浊的雨色,也不知到底是要晴还是要雨了。让看的人说不清,道不明,只渴想它能滂薄而落,那也算一场浩荡。可那雨意却阻隔在天上,想下也下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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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第七章#72

小计的眼圈忽一红,伸手轻轻抱住了宇涵的腰。宇涵的身子却似已经木了一般,全无感觉似的。他垂下眼,声调忽变得极端沉稳,似乎那一日过早留在他记忆里的深刻印象已在他心中反思过千遍,千遍之后,已没有别的情绪,只有一种沉而又沉的哀痛悲伤。

那一天……,那天的天好阴,我好饿,叫妈妈妈妈却不应声了。我去扯她,她的身子却冷了,一动不动。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坐在她身边一整天,然后,才有别人来看出妈妈是死了。

过了好久,他才被人找回来,不知是两天还是三天后。他看着妈妈的身子只蹙着眉说了一句:又要花钱。然后,他把妈妈留下的东西都搜遍了,把什么都带走了,衣服,不值什么的珠花,绣品,丝线,还有一根银簪,那是簪在妈妈头上的。然后,他们把妈妈抬出城外埋了。他们回城时,没带上我。

小计心中只觉惨裂一痛。什么叫没带上我?他搂着宇涵腰间的手忽然紧了紧,恨不能那时就认得宇涵,那时自己已经好大,照顾他,安慰他,不让涵哥受到一点伤害。
宇涵的声音里却没有任何感情,这一切事,他跟任何人都没有说过,包括师父,包括契约。他闭起眼:冬天,西陵城外,荒坟地里,所有刚才唱着蒿里的人已经走了。父亲没有带他,他哭了一两声,那声音在这荒野里太小了,以至自己听了都忽然怕了起来,不敢再哭了。接下来的却是闷在喉咙里的哭,那是——嘶鸣。是的,是嘶鸣,嘶鸣就是这样的。他记得那个在一地白草里的全无护持的孩子,时间过去久了,回头重看,仿佛那个人已不是自己了,而是这天下所有无怙无恃的弱者,而是……小计……他侧头看了眼小计的侧影,那么稚气的样子,那么纯净的双眼——所以他才会一见小计便生心软吧?

……
他饿了三天,气息奄奄时见到了师父。他一生只见师父流过一次泪,还是那一刻流的泪。以后,他就没有父亲,只有师父了。他跟着师父习艺。以后,再大些时,有十多岁了,师父可能毕竟还想多少让他感到点家的温暖,百般访查之下,才打听到他父亲的下落。于是每年夏天,师傅会让自己回家一次。宇涵什么也不说,到时候就回去住上一个来月。可父子的关系早已疏远了,父亲可能是为了师父的面子才让他回来的……

——
宇涵苦笑,他不知道他师父为了他这父子相见是不是还从自己清苦生活中找出些他自己也不多的银子给父亲拿去用。但他从来没问,师父也不说。开始的时候,父亲身边老换女人,后来,他老了,混入了个什么亲王府,自己是那时,十三四岁吧,认识的二姑娘艾可。再后来,只一两年时间,父亲得了些什么说不出的脏病。他再也没有受宠的本钱了。他这一生倒也真能屈能伸,就那么入了洁厕行的吧?他干这一行自己并不知道,想来他也不愿在自己面前提起。不过那时,宇涵早已长大,他也早已不再回去了。师父也不再强他回去,只是对他叹了口气——叹息自己的努力终于失败了。他给过宇涵父亲的钱都不知他用到哪里去了。就是江湖中尊华的玄华真人,对这人世中人也尽不上力的。因为那些人要的借力他无能提供。他们要的只怕宁可不是宇涵师父对他孩子这么的真情,也不要孩子是遇什么世外高人、修心炼气,宁可孩子只是遇到个肯宠幸孩子的一个什么王爷就好吧——那样,怎么也可以给他一个什么总管的位子,趾高气扬。那样的人生,有人在上罩着,有人在下承奉着,对于父亲,才是完满的吧?
宇涵断断续续,后来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了,不是很有条理地在脑中想着,偶尔岔出一句不知是说给小计还是说给自己地讲着。余小计却改了多嘴的毛病,一句话没说,陪着他静默。好半晌,宇涵已住口好半晌后,他才问:涵哥,那你有没有想到过,做为报复,也可以和他一样……堕落。

他们都出身于社会最底层,好多事都是彼此身经过的。虽说小计还小,但他也懂得好多。他就有好多次想到过堕落,在受人轻视时,在遭遇磨折时——堕落,是一种报复,也是一种快乐。他长在铜坊,这些他是知道的。
宇涵静了静,想了下才道:我没有想过——父亲已是这样了,我不会让自己那样的。就是十三四岁时,有一次师傅为仇家所害,几乎身死,好久没有回来,我几乎以为他也把我抛弃了时,我也没有想过。我只知道,是个男人不应该象我父亲那样的。

他是他,我是我。他怎么样都可以,我没有权利干涉。我只知道,我不能象他那样。他抬起眼:我要……长成一个男人。

这真是一场交心交肺的谈话,他把自己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与最深处的渴望都合盘托给小计了。因为,他信任这个小小的小弟的。
身外忽有长风吹过,草尖木梢之上,尖声锐气,由远及近,响起了一长条的风响。那风声在荒山里象猎起了一条路的旗,那旗猎猎飘扬。小计忽然兴奋起来……“男人?他忽然觉得自己好明白涵哥的话,因为,那也干联他内心深底处的愿望。可男人”——这个词,究竟含义是什么呢?
他们好半天都没话,只静静地坐着,足有一个时辰了。身边的马儿忽然一声轻嘶,那轻嘶有如报警。宇涵忽一挺腰杆:有人来了!

小计一惊,如此深更半夜,荒山野岭,还有什么人来?
他们此时却在并不靠大路边的一个小山谷里。而且涵哥的口气如此郑重,那是他以习武之人的嗅觉感到了什么敌意吗?
远远的谷口,长风冷夜里,忽现出一个人影。那人影出现的好是吊诡,他一现身,谷中的风似乎就停了下来一般。满天满地里一寂,因为……有他在,别人已无暇感觉身外之物了。
他穿了一身黑袍,人静静地站着。小计也感觉到一种压迫,他紧声问宇涵道:是谁?

宇涵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他忽轻声道:小计,我与来人必有一战。

他顿了顿:如我不利……你马上就上马先跑。

小计心头猛地一惊,他认识宇涵以来,还从没见过他如此如临大敌般的紧张之态。那来人是谁?为什么连涵哥都觉得没有一毫把握似的!
山谷里的风忽又吹荡了起来,满天风声中,夜茫茫。天好高,不远的一直呜咽着的峡谷里的溪水却在这长风高天中,在人心忽静如止水时,声响忽大了起来,隔着山谷,奔腾咆啸着……

[ 本帖最后由 吸血契约 于 2010-5-10 21:4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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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极思道

呵,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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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眷侣·比翼双飞(祝天下3的小伙伴们幸福美满【赏金猎人】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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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6 22:3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湖北
(BYE 不道德的插个书签~(BYE 期待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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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7 00:45 | 只看该作者 来自: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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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7 08:40 | 只看该作者 来自:云南

接第八章#75

那人也已攀缘而上,追到山崖半中央处已觉得再进一步都难。只听宇涵在他头上道:你只怕还没尝过被人高居于上的滋味吧?嘿嘿,武学一道,熊经鸟伸,熊经练气之术我许你为高,就看看你这鸟伸之术如何了?

鸟伸即为腾跃之术的古称。那人本有退意,这时却面目一沉,忽仰天吸了一口气,身形竟不顾那山崖,忽挺直而拨,直向上拨起。他双手发力,全凭一口内修真气,拍击崖壁,藉以借力,身形直向上冲天而去。
他这一升,却比宇涵手足并用似乎还要快。宇涵低头一顾,已凛然心惊:居然有人练气已练到如此阶段!倒要看看你这一口气能撑多久。他唇角划过一丝冷笑,心知如此提纵,最耗内息。而此崖高悬百丈,那人真有信心凭这一口气直升崖顶?那可真所谓超凡绝伦了。
宇涵手下不慢,足用了半柱香的时间攀到崖顶。那崖居然是个孤崖,前面并无去路,宇涵回身一看,他本以为那人还要几口气息才能攀爬上来,却见眼前人影一冒,那人已经露头。
宇涵长剑一击,他错算之下,已无暇再退,兜头就向那人头顶砍落。
那人却双手一拍,人已腾离崖壁一丈,避开过他这一击。他身形提纵之术倒不见得如何佳妙,但这一口气息之深实让宇涵不由不惊绝。他心知那人此时内息耗损必大,自己处于地利,长身立于那百丈崖畔,对准空中扑来,欲一落崖头之人就全力发招。
那人只有再退。一时,一个江湖年少,一个无名高手,就在小计目力勉及的百丈崖头做起了一番殊死之斗。
那人的功夫也当真强悍,于空中适时换了一口气,然后一只右掌居然不顾宇涵剑式,直向他剑脊捉来。宇涵此时已无暇伤他,只要逼得他无机在崖头立足,被迫落身殒坠于百丈高崖之下就好。但那人一口内息当真绵长难测,竟仅可凭与宇涵剑身一触之力折回往返得隙呼吸,翩然往返,在空中与宇涵硬碰对撼。
这是什么人?——宇涵额头之汗涔涔而下。就是师傅他老人家,当此地利之助,自己也不会被他迫得狼狈至此等地步。小计站在崖下,把脖子都快仰折了,却只见到涵哥那瘦骨嶙嶙的身子高耸耸地站在那高崖之侧,如同风中之苇,随时都可能掉下来一般。那个黑衣人却有如一支大鸟,在崖侧空中不足数尺之地飞旋搏杀,欲图冲到崖上暂得一块立足实地。
小计只觉这一生都不会再看到如此险绝之斗了。但他只望那人赶快被击落崖底,涵哥赶快安全下来。他已顾不得这是不是一场公平之战,因为,那人是要来杀涵哥的。那他就一定是坏人。他的手指甲都几乎抠进了掌心里,恨不得拚了一身小力气都借与涵哥,让涵哥可以把那家伙打下崖来。
宇涵在崖头的剑势时松时紧,紧是紧在要回击那人的强攻,免得他有伫立崖头之机,松的时候却是有意不再给他借力,让他于这百丈崖头之外,还可以借与自己剑锋一触之机吐换内息,空中盘旋。
却见宇涵蓄力一击即出,那人以为又可藉他剑上之力换一口气时,宇涵剑上的劲气忽然散了。这一招本来极险,如果两人平地对搏,这是必蹈死地的一招。但那人身在空中,一击不到,登失所凭,身子一探,向前伸了伸,宇涵却发出了劈空一掌。那人再无从借力,可身子在半空中似乎还顿了一顿,才向下如一块巨石般坠落。
他这一下沉落,崖高百丈,宇涵此时心中才生悲悯,难道这一代高手,尚不知其名姓,就要这么殒坠崖底?
他探头一望,由上视下,由明视暗,只觉眼前微微一昏,底下小计一声欢呼,却忽惊一声,似是报警。宇涵只觉眼前一昏,一蓬微茫茫的光影在他眼前腾起。他惊呼了一声日月同昏?

就在他惊诧之下,那个人影,不惜耗损精气,竟于极险之境,距离崖壁尚有丈余之处,已跌落数丈之时,凭空发力,一掌劈空遥击,只见一蓬微黄而黯的光芒一闪,他竟腾身而起,在宇涵无防之下,落身崖上!
他这一落身,宇涵却没马上进击。只见他冷冷地看着这时才见清其面目的四十八、九岁的中年人,只见他面色苍白,精气大耗,似乎忍了忍,但终于忍不住,低头咳出了一口黑血。
宇涵忽一仰头,他终于知道他是谁了,当今天下,会这一手日月同昏的没有别人。
只见他长身而立,扬声哈哈:**深宫闭九阍——原来你是——俞九阙!

那人一抬头,似乎九阍九阙的深严城池就隐藏于他的身后了。只听他冷冷道:刚才你怎么不趁危出手了?

宇涵朗声一笑:即然名驰宇内的天下第一高手要杀我,还亮出了招牌手段。小子何幸,无论如何,也要给你也给自己留一场公平之斗了。

小计却在崖下几乎大喊起来:涵哥,出剑,杀了他,杀了他!你傻呀。他不是也来杀你的?什么叫做公平,趁他气息不稳快快杀了他!

但他抬头看到宇涵那虽年轻、虽嫌瘦但威凛凛的身姿,心里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他今晚刚说的话:他要不惭于做一个男人!
做一个男人就要这样的吗?明知强弱殊势,也要傻呼呼地给对方一个什么公平对决的机会?小计望望身边这茫茫的夜,心里也茫然了。但那高崖上的朗月这时却似乎更加明澈。是不是,是不是这样的对决,无关于什么浮世中的,而是人做为一个生命,一个牲灵,活于这自然之中,隐于那自然法则根底最深处的一个?德是世俗的,而德之外,德之基础底里,是不是还有一个关于最基本的正义公平呢?
那是一个不需复证的正义
小计茫然,他不信它,可他抬头看着宇涵,看着一瞬间已肃然的俞九阙,就发觉,他们是信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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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7 13:06 | 只看该作者 来自: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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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7 13:4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云南

接第九章#77

他一向不轻易杀人,但要杀就要杀得彻底。他情知以祖姑婆之能,其实倒并不算精通什么武学之道,且年老力衰,如只论力搏,倒无足为虑。但她多年身体力行,所得慈航愿力的修为也厚。她是修道之人,那苦海慈航本为攻心之术,又不以字为念,本无胜负之心,却正是自己于这世上不多却颇有顾忌的一脉愿力大法了。
愿力大法,对于一般凡夫俗子,只怕反不起什么作用,只要一个寻常武人,祖姑婆年轻时虽精擅惑心之术,若她弃之不用,那寻常武人都可以将她轻易打倒杀之的。但对于当世已破武学之道最后一层迷障的高手如俞九阙而言,那愿力大法却就不那么简单了。因为他不可能如寻常之辈视之如不见。这就是高手的苦处:他们料敌机先,谋思极深,见微知著,却心魔最盛。只要自己不查之下,为它愿力一浸心脉,纵杀得了祖姑婆,此后一生一世,必受那浸入自己心脉根底处慈悲之念的永世煎熬。因为,那已不是一般的制心之术,而是——“信念
俞九阙抬起头,长吸了一口气——信念……

俞九阙此生,所遇高手何止百数,所击破的或大或小的信念又何止百数?但,他心底徘徊犹疑,祖姑婆所持之信念,已不只是一信念,而是愿力,那是根植于天地之初的,让自己虽一向颇为怀疑,却终不敢视之如虚幻的一点最本初的慈悲愿力。击杀它就不免如同击杀所有生命。俞九阙一低头,想迫得祖姑婆知难而退。他心法已动,宇涵一抬头,只见一蓬黑影当空从百丈崖头直欲压下来,如同九城九阙,九门九阍,就那么黑压压、丰沛沛地压了下来。
他知俞九阙与祖姑婆的对决已决不是寻常江湖中人物的武学之争,那是他还所未能参达的”“之争。这就是师傅所云的习于武学之术者最后都会面临的之战吗?却有一种血勇从他身体里升起,那黑压压而下的肃杀之意在他看来也不那么可怕了。——怕什么?他感觉得到,无论如何的黑云压城,他骨子里的那股血是热的,他与小计两个相互抱持的身体是热的,而这生命,也是热的!
余小计并不能象宇涵感受到的那么多,可他也感到,这百丈相隔的崖上崖下,似乎斗起争执。高崖之上,罡风正肃,那是一种肃杀之极的境界,在那里,没有仁慈,没有生命,只有天地无言、四时潜行、万物苟苟、生杀予夺。当真如同天地间所有的灾难、狂暴,肃杀一时突起,万民涂炭,而那苍天,又何尝在乎?

——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是此时才感到涵哥与那俞九阙之间的差距的。那并不是可以道里计的,那已是——质的不同。
可,他的心里斗的一热:涵哥在护着他,他的身体是热的,哪怕天意如玄,玄元难测,无冰无热,哪怕那一点点仅发于生命本初的热力转瞬即为罡风所灭,为空肃之境所绝,但毕竟——它曾经、在此时此刻、那一瞬是热的。
然后他看向祖姑婆,只觉得自己再也没有见过这么老的女人了。祖姑婆身上没有一丁点女性的装饰,也没有一丁点女人的痕迹了,但小计却觉得,哪怕她再老,哪怕她再弱,哪怕她再衰朽,但她才是最顽强最顽强的母性,最根底最根底的慈柔,最纯挚最纯挚的女人。
她的一张老脸上皱纹横布,似乎已经历了世上无限之苦,却有一点最后的愿力始终不破。只见她轻轻坐下身来,一张皱纹遍布有如沟壑的脸上似黯无光华,似乎所有的黑暗都积于她的脸上了,而梗梗不灭的一点愿力却从她那么衰朽的身体里发出来,那是一抹无色之光华,照在她的脸上,有如……慈悲的具像。
她是老了,她似乎已承认自己无能无力再与人争,她所修为也不是要与人争,她要做的,不是杀伐,而是……护持……

于小计怔怔地望着她,心里头一次想起这世上还有这两个字,那是:护持。
崖上俞九阙面色一变,他以自己的强悍之意竟压不垮这个女人。他忽一声长啸,欲以武学之道下视九天之术永闭她三人于九阍九阙之中。

——
杀祖姑婆,如仅以武学之术观之,是很容易的,何况他乃当今第一高手。此时他心无它顾,意志有如冰镌铁铸,已不虞于不备之下心念为祖姑婆的愿力所浸入。
祖姑婆的身形一颤,似当不住他的振声长啸,那边的宇涵却忽然一声啸叫突起。他伸手一掣,只见一柄长剑就被他掣入手中,他举剑上刺,那山崖下黑压压的暗影里,只见一蓬银芒芒的光华斗起,如听雨阁上,晨光如练,那是天地交转,一吐生机的一刻。他的另一只手却没有松开小计。小计本要再挣开他的手,免得给他添加累赘,却忽地觉得,自己的拖累可能正是涵哥此刻的生意所寄。
他头一次有了和涵哥并肩对敌的感觉,一向自视渺小也自惭渺小的心里忽有一种自豪生起。他怕什么?他怕什么!涵哥也是需要自己的!他紧紧抱住宇涵,身里有一种血勇迸发出来,他要涵哥听到他的,他们两个人、两个一大一小的年轻身体里血脉奔涌的声音。去他的俞九阙!你高明你的高明,肃杀你的肃杀吧!哪怕你可以杀了我,杀了涵哥,但在死以前这一刻,我们的血是热的。
然后他一翻腕,居然也掏出了他的那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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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7 13:48 | 只看该作者 来自:云南

接第九章#78

宇涵与俞九阙斗得其实是搏杀武学中的初起之势。这一斗中,却又有信念愿力的纠葛缠杀。宇涵不容俞九阙在全力调息之后,冒着大险从百丈崖上一击而下。如有那一击,只要俞九阙有一丝把握,以他的自信,多半是要发出的。那时,自己断无能力抗得住他从高跃下的九天一搏。
所以,他要阻厄的是他的初起之势,让他、无暇初起。
俞九阙在崖头的身形是静的,静如渊海。可宇涵在崖底却不停的动。只见他一手挟着小计,身形忽跃忽止,剑上的一蓬光华却执执不散。那一抹晨曦之意似为俞九阙暗影所压,不可前行,但一旦突破,天知道会是怎样的红日初升?
俞九阙只觉平生之斗还从未有如此苦境,在愿力上要与祖姑婆这么古怪个老女人死死纠缠,防其一线侵入,而在武学之争上,却有宇涵这么个年轻高手,竟愤起自力,敢与自己一意相抗。

——
余小计只觉得自己在飞,在险怪崖头,罡风黑夜里,在百丈之崖所倾覆而盖的阴影里翱翔而起,破晓惊飞。
夜何其,夜尽之前,寒冷无数,灾祸潜藏,但他们在飞,在躲避着那不虞而至,一但身遭必险险厄的灾难。
风在耳边呼呼地划过,树的影子在脚下时浓时淡,时呈险恶,时如图画。美与丑,善与恶,生与死,明与暗,他被宇涵抱着在一切对立的交界处飘扬而飞。
谁能不说只要有此一飞,纵是瞬间就永沉黑狱,永沦万劫,对于这场人生来说,已不是足够了呢?
宇涵的一点愿力为祖姑婆的苦海慈航所护,如茫茫海上永不熄灭的一盏灯,如经久流传在人世里的一首歌。一场飞翔一场梦,一场相执一点稚,我们总是用那梦境里无可歇阻飞翔来澄清着什么,守护着什么。茫茫尘网,我曾振翅,哪怕最后毕竟——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但……

……
我曾飞过!
小计的脸上感到一点热烫,那是涵哥的汗水。崖顶的俞九阙忽叹了一口气。然后,他忽一振臂,人竟沿着崖壁的另一侧,突然飞搏而下,消逝不见。
俞九阙退了!……祖姑婆的脸色没有疲惫,却只是如常的平静,仿佛这样的事,她已经历太多,已不再感到什么疲惫了。生死,争执……一切在她这里都淡了。小计偎在宇涵身边坐在她身前,心里只有兴奋后的疲惫。宇涵在祖姑婆面前却似变成了一个小孩,他傻乎乎地笑着,讷讷道:阿婆,原来你还记得我。

祖姑婆微微一笑:怎么会不记得?前日,我知道了你去宫中找过我,又碰巧见到了俞九阙的样子,猜到了他的打算,所以就跟了下来。

说着,她拍了拍宇涵的脸:你的剑术现在练得很不错了啊,跟你师父当年只怕还强了。何况,就算我不记得你,姝儿她只怕还记着。

她的脸上全是善意的笑,让小计一见之下,只觉可亲起来。
提起阿姝,宇涵就觉身上一暖,但想及阿殊,却斗的猛然如坠冰窖:自己到底哪里哪里,得罪了她的?
祖姑婆看了他一眼,看得很仔细,然后轻轻摸了下他的头:哎,你还是这么多纠缠,是不是,最近又见了认识了好多女孩儿?

宇涵脸上一红,欲待辩解,却开不了口,只红了脸。祖姑婆看到他的脸上,面色忽起了一丝微微的波动,伸指搭向他脉上,屏息了下,半晌才一叹道:怎么会这样?你自己可否知道,你原来已中了阿堵之盅?

宇涵轻轻一点头。平时想起这件纠缠于身的、为利大夫所说的那么严重的事,他只觉心烦。这时在祖姑婆面前,却突然只觉得……委屈。
他默默地坐着,祖姑婆又轻轻拍了拍:前日种因,今日得果。人生之事,总不外乎因与果。那些因果交互纠缠,但不到最后,又有谁明白,到底究竟什么是因,什么是果?

她口气里淡淡的,虽似虚言,却又不似一般人空茫慨叹的那些虚言。宇涵茫茫然地抬起头,因?果?什么是因?什么是果?——有生命有渴盼就是一切最初的因吧?而折挫、而纠缠、而绝望难道就是人生仅能获得别无它途的果?祖姑婆的眼光却似看得好远,以至象什么也没看似的:其实轮回巷与芝兰院,俞九阙与……”她轻轻一叹,似是也不想提及一个人的名字:“……卫子衿,二姑娘与吕三才,阿姝与阿殊,你身遭的一切,又何尝不各有因果?因相近,果不同,因为所取的达到果的路径不同。你是不是想查轮回巷里的事?

宇涵点点头,只听祖姑婆一叹道:可惜这事我虽知道一些,却当年之誓所限,不好说与你听。你如果一定要查清,你也许可以去一趟雷泽。那里有个当年陪侍余皇后,后为冒名宗女嫁与梦缘王的一个人,她叫朴厄绯。

她也算久遭缠厄了,却命途终色若浅绯。这名字,还是当年我给她取的。她对这一切可能还知道些……”

天色已过四更了,祖姑婆该已睡着了,连小计也慢慢入梦了,宇涵却没有睡。再往前走,明日,该就到了那个关口了吧?出了那中原界,就真的是雷泽之地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出关出关,好多的传说都跟出关有关。他想起师父常喜说到的当年老子出关的故事,一头青牛,步出函谷,那以后,做为独创道家一脉的创始之人,他真的就获得了平安喜乐了吗?
宇涵摇摇头:不,他那样的人,不是象自己这样的凡夫小子一样,还追寻什么平安喜乐。但,那青牛久已辞辕轭的感觉,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历经千载却犹撼人心魄的美感,深种在他这个也算幼聆道家之教的人的心头。
宇涵轻轻一叹,可自己这头青牛——却、摆得开那厚实沉重的人生的轭具吗?

[ 本帖最后由 吸血契约 于 2010-5-13 23:3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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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睨群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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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7 15:30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东
虐文啊....LZ真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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