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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玲儿回到客栈，只见厉少风一人在独斟独饮，她轻盈地走过去，坐下来道：“一个人喝酒没意思，不如让玲儿来陪陪风哥。”说着挥手示意小二送上杯筷来。厉少风斜了她一眼，气呼呼地道：“你好啊！大出了一次风头！还回来干什么？”颜玲儿听出他有意挑衅，也不开口，兀自给每个人斟上一杯酒，然后端起来，细细口味，那样子不象是喝酒，倒象是在品茗。
“我真搞不懂，”厉少风恼羞成怒：“你干嘛非要趟这浑水，而且是与武林为敌去救萧云逸！你也就罢了，总做些让人莫名其妙的事，可是那个甘珞也搅和进来，他好歹也算是个名门正派的子弟，怎么糊涂到做出这种事！”颜玲儿漠视他的怒火，反问：“甘公子呢？”“不知道！”厉少风气势汹汹地道：“我在跟你说那天的事，你明不明白？”
颜玲儿还是充耳不闻，继续问：“他还没回来？”厉少风气到无力，愤愤地道：“最好永远别回来！”“你真是个死人呀！”颜玲儿站起来，嗔怪到：“该你管的你不去管，不该你管的你赶着去管，分不清轻重缓急！”说完就要往外走。“你别走！”厉少风气愤地拉住她，问：“你先说清楚，萧云逸残害武林人，滥杀无辜，不该我管吗？”
颜玲儿看着他因气恼变了形的脸，淡淡地道：“现在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甘公子现在还没回来，我怕他有事，得赶快去找他。”“放心好了。”厉少风冷冷地道：“他没事。”“你怎么知道？”“有人说的，那天他们本来已经困住萧云逸跟骆尘了，结果又被你们从中做梗给打乱的阵脚。那姓骆的早先受伤，被甘琳救走了，他这几天一定是同那姓骆的在一起。”
颜玲儿闻言舒了一口气，想了想又道：“那晚枫叶等人又怎么样了？”“怎么样？”说起这些，厉少风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本意就是要救人，等他觉得我们追不上了，就带着十几名高手走了呗！”“走得真轻巧！”颜玲儿轻笑道，她料想正是因为双手空空，厉少风的火气才如此大。
“你还笑！你不帮我，还要帮他们，你倒底安的什么心？”“上次风哥被庞香所劫，是萧云逸出手相助，才得以救出风哥，说到底我欠他一个人情，难道不该还吗？”“那……又不是你求他的，是他赶着为你办事，哪来的人情可讲！”“风哥，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你以为绿柳山庄很了不起，别人都赶着为你办事吗？”颜玲儿既好笑又好气，见厉少风还是一副自命不凡的模样，扭头就出了客栈。
黯然走在街上，漫无目的，久久盈绕心头是萧云逸的那张脸，让她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五味具全也好，心绪如麻也好，都还有能品味得出，可此刻她的心思才真是斩不断理还乱。不知不觉已走到牡丹楼对面的茶馆门口，她又想起上次与甘琳再次相遇的情景，又担心起她的处境，于是从袖中掏出一根竹管，推开塞子。
“哧”一声，一支响箭夹着清啸冲上天空，在空中一闪而逝——这是她跟安浩约见讯号，除了他们两人，再加上师父，别人根本不知道。它发出的清啸尖且细长，却低微，即使有人站在她面前，也未必听得到。但只要习练本门气功的人在十里之外都可听得清清楚楚。
颜玲儿在茶馆里坐下来，要了一壶清茶。不一会儿小二就端上来，并替她斟上。她的目光落在杯中转动的茶中，碧幽幽的茶水带着一股清香，她又想起萧云逸的那双眼。好漂亮的一双眼！她今生从未见过男人的眼睛会如此勾人心魄，可是与他的脸相比，多么的……颜玲儿浑身一颤，不敢再想下去。
茶盏中轻烟弥漫，淡淡的若有似无，好象梦幻一般无法把握，就象他的人。她伸出手指搅着那片雾气，看它们被拔得四下飘散，手指上也有一点温润的感觉，它们的存在仅此一点能证明。她的手指不断地绕着那些白雾，神思已远，离开了身体，不知游到何处去了，连身在何处也浑然不知。
安浩静静地看着神游的颜玲儿，那一脸的专注却不知在想什么，连他坐在她面前好半天了，她都没发觉。看着她这副表情，他感到陌生。她最爱笑，总是笑对人生，有时当然免不了喜怒哀乐、七情六欲，但她不会让自己遐想、做梦，不实际的东西从来不会令她动心，也可以说，这世上的一切都不会让她放在心上。但是今天她的发呆，令他心生不安。是不是她已找到了命中的归宿？倘若果真如此，那就意味着他要从她生命中消失。这才是他一直担心的事情，也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他爱她！有多久了？十二年前？不！还要早！十八年前，在他第一眼看见她时，当时他还是个小孩子，而她也只不过六岁，被班主逼着下腰，他就在一旁看着她。看她摔倒，爬起来再练，浑身是伤，班主的马鞭还时不时无情地落在她身上。她只是咬着嘴唇，不吭一声。那股倔强最先让他震憾。那时的他只能笨拙地、默默地守着她，看她练功、看她摔倒、看她流血、也看她总是带着灿烂的笑当众表演，他的心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揪痛，却什么也不能为她做！而一直以来，他在她眼中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跟班。有时她对他笑，她跟他说话，可他只是笨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全，这是他一生永远无法抹去的羞辱。
到后来他见到她为逃婚所受的苦，他想劝她屈服，却又说不出口。他想带她走，又没有勇气。几年后的某一天，他突然想：是不是老天偷偷把他们两人换了个位置？为什么她的勇气比一个男人还要大，而自己却象个女人！不过毕竟他还是鼓起勇气带她逃走了，他无法忍受她被那些面目可憎的人折磨至死。于是他忘了怕，忘了一切，只想着她，他一生唯一的勇气也只是她给的！没有她，也就没有他！
“天线”安浩在江湖人眼中永远是个神秘的人物，因为谁也见不到他本人，而自己的秘密却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准确无误地窃走了。有人说“天线”安浩不是一个人，他手下有比丐帮还众多的线人，他靠他们收集情报，但是谁也没有见过他的眼线，可安浩还是不断地挖到江湖上最新的消息。也有人说，“天线”安浩是一个幽灵般的人物，堂而皇之地潜入别人家中，而任何人不得而知，而且他还有分身术，可以在同一时刻，在不同地窃取消息。孰是孰非，谁也不得而知，但大家都知道安浩的消息从不出错，而且都是第一手的。
每个人都以为安浩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物，可是又有谁知道其实安浩是一个卑怯、懦弱的人呢？他敢于傲视群雄，却把颜玲儿看做神明；他一句话、一个消息可以让武林干戈再起，但他却不敢问颜玲儿一句久藏心底的话；他四处收集消息，做线人，不是为了扬名立万，也不是为一条消息可抵万两，贪图高利，而仅仅是为了颜玲儿，她想知道什么，他就去打听什么；她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可是与他愿望恰恰相反的是：他名气有了、财富有了，独独没有得到她。他真的爱她，想要她，但是更想她快乐。虽然他为她做了许多，也说了许多，但有一点他很明白：他无法给她幸福！不然她不会这样苦苦的寻找了。他不想让她找到她命中的人，又盼着她能找到，这是他今生摆脱不了的痛苦。
颜玲儿渐渐回过神来，才看见安浩，问：“你几时来的？”“好一会儿了。”安浩探询地看着她。说来奇怪，他今天的目光不同以往，让颜玲儿无法袒然相对，忙用笑掩饰不安，道：“看来你功力又精进了，我都没听见。”“不是我的功力精进了，”安浩语气冷淡地道：“而是你走神了。”“走神儿？我怎么可能走神儿呢？”颜玲儿笑道，遮掩似的呷了口茶，而茶早已凉透了，害她险些又吐出来。
“我进来时，你就这个样子坐着。我坐在你面前好一会儿，虽然你看着我，却始终没识出我来，或者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你的手指在杯子上绕来绕去的，可是茶早凉了，连一丝热气都没有了。你人在这里，心却不知跑去哪里了，不是发呆出神，是什么？”安浩毫不客气地反问。
“好！就算我走神儿了，那又如何？”颜玲儿自知理亏，便不再咬着那个问题不放，道：“发发呆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你从前从不发呆。”“那人总不能一成不变啊！从前不会，并不是说现在不会，或是以后不会吧！”“是不是也说明你心中有了挂念的人了？”“安浩！”颜玲儿低诧：“你今天是来找碴的吗？告诉你：别惹我！”
安浩看着她深锁的双眉，知道她生气了，虽心有不甘，也只好闭口不言。两人各自无言地坐了半晌，颜玲儿的气才渐渐消了，抱歉地道：“对不住，安安。我今天心情不好，刚和风哥吵了一架。”“你不高兴不是为了和厉少风吵架吧！”安浩冷冷地道，语气也软了下来。
颜玲儿却被他的话又激起怒火来，反问：“你以为我为谁？”“为了那个让你跟厉少风吵架的原因。”安浩直言不讳。“你们男人全不知好歹！萧云逸如此！厉少风如此！！现在连你也如此！！！”颜玲儿气恼地道。“不知好歹的只有萧云逸一个人，你何苦把对他的怨气撒到别人身上？”安浩不平地道。
“你说我冤枉了你了？”“你没冤枉我。你所讲的全是气话，根本不该是颜玲儿讲的话！”“那是谁讲的？”“一个找到意中人，却不知该爱还是该恨的女人讲的！”“你胡说！”颜玲儿娇叱：“他？我怎么会看上他！”“我没胡说。这二十四年来，何曾有人让你牵肠挂肚？从来都是男人对你魂牵梦绕，而你总是那样不受羁绊。多少人用尽了手段，都没能套住你，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你笑也好、怒也好、悲也好，在你脸上从来不会失去光彩。但方才，我仔细看过你的脸，十八年了，我们相识十八年，如同你熟悉我一般，我也一样熟悉你，可是我却是第一次看到十八年来你脸上所不曾有过的表情。那一刻，我突然感到：你会离开我，永远走出我的生活！”
“你别胡思乱想了。”颜玲儿先是震惊，接着又不以为然地斥住他：“我还是我，什么也没有发生，你不要疑神疑鬼的！实话对你说，我方才出神，是在想前几天的事。”
安浩苦笑着摇头，道：“当局者迷。你现在或许还没觉察，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所言不虚。”“别管什么虚虚实实了。”颜玲儿不想再谈论这些：“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知不知甘琳的下落？”“她救起骆尘之后，为免武林人追杀，两日前到了镇江。本想接着送信给你，但是因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意外，所以才没顾得上知会你。”安浩侃侃而谈。
“安浩。”颜玲儿探头过去，神秘兮兮地看着他，道：“若不是我太了解你，我也会和别的人一样怀疑你不是线人广布，就是有分身术。”“我从不假人之手。”安浩冷冷地道。“我正是知道你的性子，才更觉得奇怪，为什么我每次想知道的事情，你没有答不上来的？”颜玲儿颇感兴趣地道。“天下没有百事晓。我也不是什么事都知道，但只要你想知道的，我一定想方设法也要弄到手！我不希望你因无知而丢丑。”安浩语气平静地道。
颜玲儿先是凝神看着他，而后轻轻一笑，道：“我知道你用心良苦，可是你也要明白，我不会因此而跟了你。感激归感激，感情归感情，我不会因一时之气，做了不该做的事。因为那样我会后悔，而我脾气一向不好，我一后悔，谁也忍受不了。如此一来，我就会害人又害己。”“我明白。”安浩神色不动地道，但嘴里却是说不出的苦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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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humeng
发表于 2012-3-16 23:16
楼主
我要天草
为什么
.............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