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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没有人喜欢孤独,可是比孤独更糟糕的事是身不由己。齐姜体会过那种感觉,在很不适宜的时间和地点。
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在一起叫美满,时间地点人物通通都弄错的,只能叫乌龙。
三年前的冬天,于亦农去C城出差,顺便看望了几个势力里的老朋友。齐姜特意准备了本城的小特产让他带去,当作礼物。从照片上看,他们的聚会愉快温馨,席间还给齐姜打了个电话,轮流问候了个遍,最热情的是冉冉,她下周要出国玩,还不忘问齐姜需不需要代购东西,冉冉是个幼教,年龄和齐姜差不多,总嚷嚷着要是同城多好,这么投缘真该当闺蜜。
几个月后,于亦农和齐姜因为一桩很小的小事,大吵一架。那天齐姜生理期不太舒服,不想回家做饭,再加上好几天没见到于亦农有点想他了,就撒娇问他晚上能不能来家里送趟外卖。于亦农说最近工作忙,太累了不想跑了。情侣之间,这种小分歧原本一抹就平,偏偏那天齐姜仗着姨妈撑腰就非要他跑这一趟了,她没想到使性子这个技能也有用不灵的一天,于亦农抵死不去,还指责起齐姜的性格太执拗,不宽容。齐姜心里委屈,不是一顿饭的事,这么多天没见面了,难道来这一趟有这么难?争吵就这样升级了,吵到整顿晚饭都泡汤了,仍没个停止。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冷战,不见面不对话不联系,唯一能串起他们的交集就是冉冉,她每天都会问问齐姜的冷暖,宽慰宽慰她。她总说你们俩就是气头上,再过几天就好了。
可是过了几天又几天,没等来和好,等来了于亦农一句分手吧。他说齐姜,我们在一起太累了,你的性格太倔太难沟通了,我们不合适。这是他们第二次分手。不合适你为什么还要回头找我,齐姜愤然问道!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他用沉默表达坚决,让齐姜更加绝望,那些日子里,只有冉冉每天陪她说话,用各种不好笑的笑话宽慰她。齐姜也在想,要是同城多好,当闺蜜多好。
可是世上的好闺蜜未必都只有一张脸,当冉冉把她和于亦农甜蜜的合影放在QQ相册里的时候,齐姜如梦方醒。
她打电话给于亦农,关机。打给冉冉,挂掉。没人想面对她,没人肯告诉她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哪里开始的!齐姜觉得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的,那么不真实。
她在窗边坐到天亮,把事情一遍又一遍翻来覆去地想,想得巨细靡遗,想到透透彻彻,她明明知道想再多都是枉然,却仍然停不下来,不愿吃饭不肯睡觉地想。
严潮是在群里看到的照片,游戏服务器很小,又是这种闺蜜渣男小三故事,散播速度可想而知。他给她打电话时,听到的是个了无生气的声音,严潮都感到陌生,问什么都不太回答,要么答非所问地对付几个字。问她吃饭了没,答了句嗯,就没了下文。
严潮总觉得不大对劲,问她家里的地址也不给,只说好困,要睡觉了。严潮心里慌得很,向曾经一起聚过会的老朋友一个一个打电话询问,却没一个人知道齐姜的具体住址。情急之下,他求助了家里。
当他和齐姜妈妈一同开门进入她那间小公寓时,严潮觉得自己的心都在发颤,齐姜就躺在床上,被子盖得乱七八糟一只脚还露在外面,人却昏睡得不省人事。床头是药盒,凌乱不堪。齐妈妈扑上去大哭,严潮立即跟过去翻拣药盒,一种一种药检查过去,突然松了口气。
躺在床上的齐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了几天烧头疼欲裂,再看到眼前痛哭的妈妈和面色蜡黄的严潮,总觉得哪不对劲。
“妈,潮生,你们怎么来了?”
严潮攥着手里的感冒药,咬着牙根装没事,说:“顺路上来看看你!”
齐妈妈可不由得他装,劈头盖脸就把齐姜骂了一顿:“你个死丫头存心把妈吓死是不是!小严跟我说的时候,妈都要疯了,你要是真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妈一个人能活得下去吗?!”齐妈妈边说边流泪。
齐姜伸手往妈妈脸上擦,露出虚弱的笑容:“妈你傻啊,我可不敢死,我得活着给您养老啊!我就是冻感冒了,吃了感冒药精神不好,老犯困。”说着她又看向严潮:“你小子也是狗血片看多了烧着脑了吧,折腾出这么大动静来!你哥是那种寻死觅活的人吗?”
严潮看着她烧得通红的脸,一脸的病相还要逞嘴上威风,除了齐姜也没谁了,他叹了口气:“你少说两句会死吗?有本事病好了再找我吵!”
齐姜这场病来得比以往都凶一些,反反复复拖了大半个月,她嘴上说得阳光开朗一套一套的,但到了晚上就辗转难眠,大概就是心疾难医吧。严潮没事就过去看她一眼,也不多呆,放下东西随便问候两句就走,态度不冷不热的,可他带过来的那些鲜花水果乐高,渐渐就堆满了齐姜的小房间,每一样都倒映着严潮那张没好气的脸。
齐妈一边削着水果,一边嘀咕:“小潮这小孩挺有意思的,没事就往这跑,来了又别别扭扭的,他是不是对你有想法啊?他才多大?有20岁没?”
齐姜心里也有面鼓,时不时敲起来震得自己心发慌,但她嘴上仍说:“没的事!他有女朋友,腿长得比我腰还高,您别操这么没影的心。”
姜妈叹了口气:“反正妈这辈子就是吃了嫁错人的苦,没过过好日子,你这挑男人的事上不能再犯糊涂了,于亦农不是好东西,这个严潮也不行,太小了靠不住的!”
齐姜不想和妈妈多说,回房躺着了。可是心里那面小鼓却总也响个不停,咚咚咚咚,还有妈妈的声音,不行不行不行,靠不住!
过完春节,天气转暖,齐姜也渐渐摆脱了失恋病的困扰,真正的阳光开朗起来。严潮还是时不时打个电话来,吵两句嘴,气不过地挂了,过几天又像没事一样打来。
游戏里他们倒是打破壁垒,两势力交好起来。由于转服的开放,老地方服的沉寂也被打破,外来势力汹涌而来,本土老敌对们也放下了宿怨,一致对外。
老板时代也应声到来。
严潮在游戏里的名气越来越大了,找他的人越来越多,他总是一上线就和无衣挂在丫丫小频道,一副商谈要事的样子。谈完多半都很晚,他便退频道离开了。
以往他出现,总会歪歪弹个语音私聊给齐姜,虽然也说不了几句好话,就会互相讥讽起来。但那阵子总觉得和他是熟悉亲近的,不知不觉成为习惯。后来,当他越来越少主动来联络自己时,齐姜心中居然泛起来巨大的失落感。她开始关注他上下线的时间,开始揣测他每天和无衣泡在小频道谈话的内容,猜他为什么来去匆匆都顾不上来打声招呼!齐姜心里那面小鼓又狂奏了起来,吵得不得安宁,心里头总有个巨大的声音在问“潮生呢?潮生在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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