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洛阳和柒色转走了,故事也讲完了。
九黎的天空,乌云散去,又恢复一片清明澄澈。
向暖百无聊赖,坐在九黎南门的长凳上,双手托着下巴,眯着眼,慵懒地问小鬼墨:
“今天是二零一四年的最后一天,我们要不要去干点什么呢?”
小鬼墨在她对面坐下,也学着她的动作,把问题抛回去:“干点什么呢?”
向暖没接,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你哪儿的?”
“S市。”小鬼墨也漫不经心地回答。
向暖眯着的眼睁了一半,又问:“S大知道吗?”
“我大学本科就在S大。”小鬼墨毫无觉察,想都没想地回答。
向暖猛地跳起来:“卧槽,这么近都不面基对得起三石兄吗!!”
小鬼墨看着咋咋呼呼的向暖,愣了一瞬,待反应过来,吓得从凳子上摔下去。
向暖一把将他拽起来,说:“走!面基去!”
“啊!?”小鬼墨错愕地看着向暖,心想,完了。
向暖完全没看到小鬼墨一副想自刎的表情,兴高采烈地跟他打商量:“我们在S大东门见面好不好?”
小鬼墨哭丧了脸,不想回答。他能预感到向暖如果知道他是谁,他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向暖却一点眼色都不会看,不停地摇着他,问:“好不好?好不好?”
小鬼墨只好咬着牙,视死如归地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字:“好。”
向暖向来凉薄,难得在跟小鬼墨面基这件事情上表现出空前的热情,一见他答应,兴冲冲地准备下线出门。
小鬼墨忽然想到什么,急忙拉住她,期期艾艾地说:“要不,在东门那个咖啡厅见吧。”
他思量着也许在大庭广众之下,向暖能下手轻点。
“行。”向暖爽快地答应,便马不停蹄地下了线。
路北无力地倒在电脑前,有种即将奔赴刑场的惆怅。
路北到了咖啡厅,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大庭倒是挺大,却没有广众,偌大的咖啡厅就他们两个客人。
向暖在见到路北的那一瞬,震惊地双目圆睁,嘴角抽搐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想到自己居然在游戏里死缠烂打地追着他娶她,这也就算了,还把她跟余阳之间的事情一字不漏地讲给他听,那种感觉就像一件件地脱光衣服给他看,然后还笑嘻嘻地问:“好看吗?”
震惊慢慢地变成恼羞成怒,向暖抓起桌上的陶瓷杯,就想朝路北砸过去,却看到他一脸无辜的表情,仿佛罪大恶极的那个是向暖,而不是他。
向暖忍了忍,重重地把杯子搁回去,抓起包包就往外跑。
路北顾不上多想,急忙追出去。却看到向暖一直跑到马路边都没有停下来,汽车就在她面前呼啸着疾驰而过。
路北吓得脸都白了,一个箭步冲过去,把她往回拽。
情急之下,路北这一拽用足了劲,向暖被他拽得打了半个转,两人重心不稳,齐齐跌向路崖。
向暖完全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唇上一阵温热,她的唇正好磕到路北的唇上。两人一时没反应过来,都只瞪着双眼,不知所措地看着对方。
向暖心里蓦地打了个激灵,眼前是路北清亮的双眼,而不是令人窒息的黑暗。为了确定这种感觉,她下意识地加深了吻。
路北感受到了她的动作,脑袋“哄”地一下子炸开,只觉空白一片,完全忘了要作何回应。
待他反应过来,向暖已经推开他,挣扎着爬起来,急匆匆地拦了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
路北恍恍惚惚地站起来,呆呆地望着出租车绝尘而去,一时间无比茫然。
出租车却在下一个路口调头回来,停在路北跟前。
向暖下了车,看着一脸迷茫的路北,有点难为情地开口:“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路北想都没想,笑着点头说:“好。”
向暖看了他一眼,迟疑了下,又坚决地开口:“我要去趟D市,如果今晚赶不回来,你就跟我爸妈说,我在你那,这样他们不会担心。”
路北的笑容僵了僵,却勉强保持着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低低地说:“好。”
暮色四合。屋宇宁静。
只有冬夜的西北风卷着满簇满簇的榕树叶摇摇晃晃地扫着黛黑的夜空。
在开往D城的列车上,向暖看到车窗外万家灯火寂寂而明,柔柔地照拂着这座安宁的城市,却没有看到路北的车一直紧随其后。
D城没有从街头连到到巷尾的大榕树的荫庇,要比S市冷一些。
向暖把手裹在大围巾里,捂着脸,站在一栋灯火辉煌的大厦下。
根据余阳以前给她发的值班表,他今天上的应该是晚班。也许眼前的大厦里,某一层,某个光亮的窗口后,某个匆匆而过的身影就是余阳。
她紧张地盯着每一个从大厦门口进进出出的身影,生怕一不留神就跟余阳擦肩而过。
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颀长颀长,一直长到灯光照不到的角落。
路北就站在那个角落,静静地看着她,看着余阳从大厦里从容地走出来,淡淡地笑着,向向暖缓缓地伸出手。
向暖颤抖着慢慢地从围巾里抽出手,轻轻地伸向余阳的掌心。 |
|